马修大概是因为喉咙的灼烧而猛然惊醒的。他的手脚都被绑住了,睁开眼睛时,快速行驶的车正好晃动了几下,使得他的头又猛地抽痛了起来,连带呼吸也一同变得困难。
撒泼着大雨,被染成灰黑色的天幕看不出时间。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马修在颠婆摇晃的车里却异常地冷静。他很庆幸这些人没能盗走机密文件,赫伯特应该也没受重伤。
但冷静过後又只剩下了心死,因为自己根本没办法对付这两人。
马修被带上崎岖蜿蜒的陌生道路,翻过了好几个山头。当他被带进河边一个不深的洞里时,已经是深夜了。
他疲倦地靠着石壁喘息,侧头看着不说话的两个人在洞里找出火柴点亮火光,还搜出了藏好的食物。高大的那个人尤其谨慎,一边啃着干干的面包,一边不忘向外探望,发现没有情况才安心折回了洞中。
“可以让我喝一口水吗?”马修忍不住向眼前经过的这个人求助。他喉咙肿胀,声音沙哑得连自己都认不出来。
那个人只瞥了马修一眼,虽然并不情愿却也将水瓶递了过去。
马修贪婪地咽下冰凉的水,想要安抚刺痛的喉咙,却不小心噎着咳了起来。
“为何要理他。”被马修打伤的人埋怨。
但高大的男子可不想因为什麽意外而坏了换人计划。
“里欧你先坐下休息,别让伤口继续恶化了。我先去外面看着,你就看好他。”
马修下意识地看向被自己射伤的人,对方腿上的绷带已被染红。
“……抱歉。”他犹豫过後还是小心地说了出口。
“抱歉?”这个瘦小的人并不领情,反而仰起头挖苦马修,“你还真是为讨好那位将军而卖命呢。”
马修闭上了嘴并不打算还口,对方却将他整个人重重地抵在了坚硬的石壁上。里欧其实想狠狠地往他胸口上踹几下泄气,可受伤的腿做不了这种事。
忍受着後背撞击到岩石上的疼痛,马修沉默地望着几乎贴到自己脸上的人,看着这个人的嘴巴一张一合——“为什麽他天天将你压在身下,你却还像一条贱狗般卑躬屈膝地奉承他?真是令人作呕。”
“不是这样的!”
焦躁的反驳并不奏效,马修被扇了一巴掌,一阵疼痛的晕眩袭来。
耳边响起更加不屑而厌恶的声音,“你最好祈求你的饲主会来救回你,将你带回去继续疼爱你,毕竟你除了将身体献给他作为他的泄慾工具就什麽都不会了。”
马修眼里不自觉地涌上了委屈的泪水,打着转但并不掉下来。他也不喜欢那样,从来就不喜欢。
他发出的声音沙哑而颤抖,“我也知道,那样很难看……”
内心深处一直厌恶着无能的自己,就像寄生虫一样没有宿主便不能活下去的自己,这让他找不到丝毫活着的价值。
马修自嘲自解地对里欧一笑,“可是……我并不如你们的朋友那般幸运。从来没有人要救我出去。”
“因为巴顿跟你不一样,”里欧再次扬起了高傲的头颅,“他绝不会像你一样乖乖躺在男人身下,甘心地张开腿。”
马修难过地扯了扯嘴角,不再说话。
这个人说得并没有错。甘心地张开腿——至少最近都是这样的,他是心甘情愿地躺在赫伯特身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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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还未升起,灰蒙蒙的天铺下了灰色暗纱,两国交界的大桥两端,刺眼的大灯依旧亮着。
赫伯特下了车,立刻就望见了站在那一头的马修,马修身後还站着两个令他痛恨的家伙。他知道其中一人肯定拿枪口抵着马修,於是手下将对方索要的男子从车上押解下来时,赫伯特也立刻把枪指向了他。
桥面的局势变得紧张起来,两方都不想退让。
马修远远能看见赫伯特的身影,但不是那麽真切。
——赫伯特竟然那麽快就来救他了。
——那麽快。
然而沉默的时间太有欺骗性,让他觉得这对峙的局势好像僵持了许久,当身後的人突然用力推了他一把时,他却开始犹豫着该不该往前走了。
“我们可没办法救你。”里欧握着枪从牙缝里吐出这几个字,他明白他们的危险处境,要是稍不小心大家都会命丧於此。
马修回过头打量地看向他。
“快点过去!”高个子的男人也在身後焦急地催促着。
马修低了头看着自己的双脚,又抬起头看向对岸的赫伯特。似乎还是第一次离赫伯特这麽远,只要回个头疯狂地奔跑便能销声匿迹,再也不用相见似的。
“马修——!”
可是,远处的呼喊打断了马修的思考,即使这呼喊声穿过大桥已变得那麽飘渺,他却几乎可以想象出赫伯特此刻焦急而担心的模样。
这很奇怪。
可这声呼喊让他不自觉地就迈开了腿走去。
桥对面被释放的男孩已经开始狂奔了起来,就像在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