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分神的一瞬间,一名敌军悄然从魏峙右侧视野盲区里摸了上来,举起弯刀就要劈下来。
“当心啊!”
夏竹悦骇极,拥住他往右旋去,以背脊挡住了魏峙。
魏峙瞳孔骤然缩紧,掐着她的腰肢拼力扭转,仍以自身挡在前边,反手将剑刃刺进了敌军的心窝里。
他神情狠戾,将夏竹悦的头摁进自己胸膛,不让她看见自己手腕旋拧,绞碎了那士兵的心脏。
急急赶来的齐姜看见这一幕,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来,深深同魏峙对视了一眼。
魏峙拥着夏竹悦走到城楼边上,朝城下高举长剑,向前一指。
瞬间,无数士兵如黑色的chao水一般从四面八方涌来,涌进了城门里,同锦城中的岐人士兵一齐合围,瞬间击溃了联军的攻势。
这些士兵盔甲Jing良,训练有素,一看就是长年累月严苛训练出来的强兵猛将,同那些松散如劫匪般的联军截然不同,一上阵便势如破竹,披荆斩棘。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闻得嘶吼打杀之声渐熄,夏竹悦挣了挣,想要抬起头来看一看。
他却将她箍的更紧了些,下颚抵在她发顶,叹息似地,
“再等等。”
夏竹悦安分了下来,脸面紧紧贴在他胸膛上,恍惚听见他胸腔里坚实跳动的心跳声。
“砰咚——砰咚——”
一声一声,似乎都砸在了她的心上。
没来由地,即便知道自己身处在残酷的战场之中,知道周遭如今是尸山血海,在这温暖一隅的庇护里,她也仍觉心中安定,不再畏惧。
蓦地,她忽然想到了莫岚,想起了那个温柔娴静,笑起来甜甜的女孩子。
针扎一般,心下生疼。
她再次挣了起来,要挣脱他的怀抱,这次她坚持的很,任他揽的多紧都不肯放弃。
徒劳似地,魏峙根本不肯松开她。
“别这样.”
她顿了顿,“莫岚……”
“我跟她没什么。”
魏峙直截了当地打断了她,捉住她推拒的小手,仍紧紧箍着她。
“……”
一句话便熄了她的挣扎,她安静了下来,静静柔顺地贴覆着他。
只要他说。
她便相信。
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升腾了起来,鼻尖眉眼蓦地酸涩了起来,不争气地涌出泪来。
浸润心田一般,滚烫的热泪自雪白腮边滑落,从他护心镜边的盔甲缝隙间渗透进去,浸shi了他的衣衫,熨在了他的肌肤上。
“哭什么。”
他垂首,微凉薄唇贴在她发上,抬手以指腹轻轻抹去她的泪珠儿,
“害怕么?”
夏竹悦摇摇头,将脸埋的更低,双手圈住他的腰际,伏在他怀里,这才将几日来的惊惧情绪彻底释放了出来。
她呜咽哭着,魏峙只觉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他又何尝不怕。
倘若他再迟来一步,便要眼睁睁地看着她陨落在自己眼前了。
他后怕极了,手臂收紧,将她拥的更紧了一些,恨不得见她摁进自己的身体里才罢休似地。
清甜的蔷薇气息失而复得般地萦绕在他的鼻尖,他贪婪嗅着,只觉一解他的苦痛折磨。
罢了。
承认罢。
你输了。
即便她心里没有你。
即便她跟过李牧白。
甚至即便她有过孩子。
你仍是丢下了一切,向她奔赴而来了不是么?
承认罢,魏峙。
你输得一败涂地。
临行前诸臣苦谏魏峙,甚至不惜以死相谏,以阻止他出关。
而他又何尝不知呢,关外所蓄的兵力,乃是他同父王苦心经营数年私蓄的Jing兵,为的是夺位那一刻一击必中。
如今大计在即,他却提前暴露,必定会被魏皇知晓,私蓄兵力,结党营私,意图谋反。
魏皇必会出兵围剿,清算朝内诸臣。
他这一去。
便是万劫不复了。
但那又如何呢。
魏峙自嘲笑笑。
说起来,他自幼丧母,如今父王薨逝,他也不过孑然一身罢了。
若是她没了。
他要这天下做什么。
原本他急于启动计划,不过是要将势力扩大至整个魏国罢了。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到了那时,她还能逃到哪里去呢。
然而他却万万没想到。
他的悦儿,竟如此令他意外。
不仅是岐人,还是岐国公主。
真真儿是……逼得他想要吞并诸国,让她再也无可遁逃。
可这些心思也不过是想想罢了,所有的心思和千言万语在看见她的一刹那都只化作了一种强烈的情绪。
他只想紧紧地将她拥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