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铭澈发觉哥哥变了。
他越来越喜欢抱自己。就像那次两人相拥后,他找到了曲铭澈的一处柔软的突破口,开始攻陷,试探底线。他表现得那么理所当然,每晚从外面回来,曲铭澈去门厅接他的时候,一个厚沉的、带着屋外融雪的凉意的拥抱,就会落到曲铭澈身上。他不懂拒绝,拍拍哥哥的肩膀,腾出怀抱的一部分,容纳对方偶尔流露的疲惫和依赖。
后来,似乎是见曲铭澈习惯了,事情就演变成只要曲郁生起意,他们就会拥抱。
哥哥抱他的时候总是很用力,像要把他揉碎,嵌入骨rou。往往是曲铭澈喘不上气了,曲郁生才会松开他一些,边道歉,边捏着他的后颈,像抚摸一只爱闹腾的ru猫。
曲郁生说,每次这么抱他,都会想到妈妈还在的时候。
“她总是在悼念父亲,对我们的关爱就不那么足够。但她还是爱我们的,我记得那时我们一起坐在琴凳上,我抱着你,她在我们隔壁,她弹着父亲最喜欢的曲子,你在笑。”
他好久没有听哥哥谈及他们的生母,却全无最开始的动触。也许早过了喜欢听故事的年纪,他听得心不在焉,看着面前淡泊平静,眉眼陷进Yin影的英隽青年,出神。
“二楼其实有架钢琴,你第一天来的时候我有告诉你吗?”
对方的呼吸蹭着他的耳廓,曲铭澈的视线无法聚焦,只能慌慌摇头。
“那是之前妈妈留下的钢琴。我记得那会妈妈被人骗光了钱,就被迫把它卖给琴行。三年前那个琴行倒闭后,它就辗转到了木材厂,准备拆除当垃圾焚烧……是我救了它。”
曲郁生垂眸,玩着他脖子上的玉:“你要是想上去看的话,我带你去。”
“什么时候都可以吗?”
“所有时候。”曲郁生忽然松开玉,指尖掠过针织毛衣衫的长袖,握住他发红的手,攥紧了。
曲铭澈干巴巴地说好,汗ye黏在他们交叠的掌心,又热又shi。他无法道清这种濡shi的暧昧,他们不知不觉重新变得亲近的狎昵,究竟是好兆头,还是不可逆转的坏情况的开始。
也许是哥哥太累了。
他想到最近总看到对方像吃零食般频繁吞咽阿司匹林,便纵容曲郁生,默许他们的亲近。
直到那次,起夜的他意外撞见曲郁生一个人在客厅。
凌晨四点的月光很浅淡,如新娘的头纱。曲郁生侧对窗外飘落的小雪,银边眼镜滑至鼻梁,透出金属特有的锃亮。曲铭澈缩在楼梯的墙体后,目睹自己的哥哥庄重地,执迷不悟地,将脸埋入浸了月光的掌心。
对方手间捧着的,正是曲铭澈今晚才放到洗衣篓的内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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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盖这儿有个锁,用钥匙打开要往左边转两下。”
啪嗒一声开锁的轻响,曲铭澈同时间抖了一下,像被枪声惊扰的动物。
“怎么了?”曲郁生放下准备抬起的琴盖,曲铭澈阻止了他,两只手抵住琴盖的边缘,面颊通红望着他。
他转而替弟弟把琴盖掀开,退到一边。曲铭澈则重新坐正,十指在黑白键上摆好位置,不一会,温柔的琴音如早春融雪,泊泊地从少年颀长的指尖流出。
肖邦的a小调圆舞曲。
非常可爱的曲子,适合用于舞蹈,适合放松累积多年的疲惫。
一曲结束,曲郁生还沉浸在如欢快的流水般旋转的旋律,心绪涌动,情不自禁想抱一抱更可爱的弟弟。而这时曲铭澈侧过身来,那双犹如乌橄榄的眼睛圆圆的,那一瞬他以为他们回到很久以前,刚换了颗门牙的曲铭澈张着有点漏风的小嘴,扑在他怀里nai声nai气乞求,多多(哥哥)可不可以和我出去玩?
曲铭澈说:“哥哥,以后可不可以不要抱我了?”
曲郁生顿时沉默。
见哥哥不说话,曲铭澈急忙解释:“我不是讨厌你这样做,是我……”
“我没有不答应,澈澈,不用怪自己。”他轻缓地吐了口气,好在庞然的琴身挡住了他腕间狰狞的青筋,“你说得对,我没考虑你的感受,你长大了,我的记忆却还停留在你小学那会。”
“换作我的话,十七八岁还被人抱,我也会觉得反感,不论对象是同龄人还是长辈。”
听到这,曲铭澈咬着嘴唇,搭在琴键的手指发汗,局促又惭愧的样子。曲郁生轻轻按上他的肩膀,刚想开口,手机恰好响了起来。
“别太往心里去。”曲郁生匆匆留下这句,便走到琴室的另一端接电话。曲铭澈其实根本没听哥哥说了什么,他的心乱得很,觉得该被谴责自私的应该是他自己。
也许那晚光线太暗,他睡眼朦胧,把曲郁生手里的东西错看成是自己的内裤呢?
误解哥哥的自己,还要翻脸不认人,把待他好的哥哥推得远远。
“澈澈。”许久,曲郁生放下手机,背对着弟弟蹲下身,“上来吧,我背你下楼。今天不能继续听你弹琴了,我要回医院一趟。”
曲铭澈急忙抱住了哥哥的脖子:“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