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眸看向画中那大概的轮廓,突然道:“你此前跟过那小郡王,可察觉出什么来?”
男人一愣,连忙道:“他与一男子十分亲密,我查了身份,是煊云军铁骑营正将军郁霄之子郁临渊,除此之外倒没有别的。”
“你是说他除了如以往那般纨绔,还添了个养男人的毛病?”萧憬倏地笑了一声,意味不明地道,“我看可不止如此。”
“那是我看走眼了……”那人忐忑地低头,嗓音因为犯错而微微颤抖,“我以后一定跟着他,防着他。”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你现在的任务只有一个,去做好你灵鸳楼管事的本分,向你的‘主子’通风报信。”萧憬再次抬笔,低声道,“去吧。”
到了要离开的那一刻,男子还是大胆地向他画上瞟了一眼,可离得不近,又是反着的,他只能模糊地看见一道轮廓,有些像人,其他的什么也瞧不见了,心里失落却不敢表达分毫,只得恭敬地行礼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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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时三刻,萧瑛正在梦中殴打使他被关在府中禁足的凶手:岑乐沂和萧慎玉,便被脚步声吵醒了。
萧瑛猛地起身掀开床帐,见白衣人站在床外,吓得差点升天——
“你来做什么?还穿着白衣服!大晚上的,你这是要吓死我吗!”
白衣男子闻言歉意地告罪:“主子恕罪,事情急迫,属下实在是不能等,赶忙过来报信了。”
他将今日灵鸳楼发生的事情和宫中的旨意悉数告知,抬头果然瞧见萧瑛面色苍白,仓皇无措,他垂下眼皮,急声道:“主子,此时该怎么办啊!”
“事发突然,我怎么知道!”萧瑛坐不稳了,下床道,“大理寺明查,太子暗查,父皇这是要认真查灵鸳楼了。若是被查出来那些事情,又被查到我头上,那我便死定了!怎么突然就有人闹起来!”
“那阔少不是元都的人,若要查他的来历犹如大海捞针。”白衣人恨声道,“而且今日岑世子、小郡王、煜王爷都在灵鸳楼,实在是赶巧,那清柳还是小郡王曾经包过的人!当初杀他灭口,也是没法放心他了,却不想到头来成了攻讦灵鸳楼的靶子。”
“不行,不能让人查到我头上来!”萧瑛猛地拽住他的肩膀,狠声道,“那些知情的人不能活,在太子查到他们身上前杀了他们,别留下活口。”
白衣人道:“那那些小倌和女子呢?”
“那死的人也太多了!他们的命根子在我手上攥着,他们不敢乱说话,何况从他们嘴里也打探不到我的存在。”萧瑛喘了口气,“去,快去!”
“是,属下保证做好。”白衣男子领命而去。
“……呼!”萧瑛脚下一晃,竟腿软地坐到在地,冷汗从他额间滑落,他听见建宁帝严厉的训斥声,又想到太子那张永远温和的脸,最后竟然是……是萧慎玉落水前看他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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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灵鸳楼动了。”
纾俞敲了敲门,小声道:“以防万一,我再跑一趟。”
“不必了,一个空有‘志气’没有脑子的蠢货罢了。”萧慎玉走了出来,深更半夜却丝毫不见睡意,看也没看他地往外走。
纾俞眼尖地瞧见他手里握着的东西,忙道:“大半夜的,您去哪儿?”
“去看看那只闹腾的小狗有没有挣脱手腕上的绳子。”
第29章 夜客 “蛇蝎美人,越美越狠,少爷可得……
月白风清,易安院的仆从早已歇灯睡下,墨余临走前在主卧中点了香,意图让江砚祈夜间少被梦魇缠身,能睡得好些。
许是闻惯了那香,所以作用也大不如前了,江砚祈蒙头躺在锦被下,意识昏沉,风声在他耳边叫嚣。那不是平地的风声,而是悬崖的风声,那般的迅急猛烈,还裹挟着与利箭摩擦的破空声,他再次被自己的喘息声带回了梦魇——
“哧——”
利箭穿破前胸,江砚祈从马背上摔下。
其实那只是一瞬间的声响,但江砚祈却感觉那一瞬间足以抵过百年的光Yin岁月,他在被拉扯开的时间中想起了自己在军营中躲着手下士兵喝酒的时候,又想起在战场上挥刀屠戮的时候……是有些累了。
“抚远将军!莫怪我等狠心,帝命难为,谁叫你做了百姓的将军,忘却了自己本是陛下的狗!”
“狗?”江砚祈一刀撑地,看着粘稠的血从五指间、前胸、肩膀……各处往地面上淌。狗……是啊,帝心之中,谁人不是狗?谁人不是杂草!
任凭他军功赫赫,任凭他为了西齐殚Jing竭虑,一次次挡御外敌!可他凶名在外,贤名在内,手里还握着兵,怎能不叫君上忌惮,可是……江砚祈冷笑:“愚……蠢!今日杀我,我任凭你杀!明日……便是他西齐皇帝自毁长城之时!”
“放肆!”马上的将军怒喝罢手,瞬时万箭齐发。
江砚祈哈哈大笑,断刀撑地,用尽最后的力气往后一跃,悬崖口如同猛兽,轰然将他吞下。
“嘶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