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场中马儿正是发情期,Jing力充沛。大皇兄马术不佳,不慎坠马,当场就……就去了。”
皇帝陡然明白过来冷无霜话中深意,盛怒之下将案几上的奏折尽数拂到地上:“太子啊太子。你真是狼子野心!朕还好端端站在这里,你竟就如此肆无忌惮!真当朕死了吗!”
“父皇息怒。事情尚未查清,还请父皇不要轻易下定论。”无霜着急为太子分辩,却不想这样只会更引猜忌。
皇帝怒气未消,但语气逐渐平静下来。
“怀姜,你出去吧。”
虽略感诧异,她却不得不依言退了出去。
东宫之中,太子也是同样的怒不可遏。
在柳随舟面前,他可以毫不掩饰自己的脾气:“这个节骨眼儿上,老大突然就没了,父皇一定会觉得是我动的手。”
“上元夜的事,父皇就对我起了疑心,眼下又来了这么一出,恐怕我就算是死在父皇面前他也不会相信我是清白的了。”
柳随舟将被太子丢在地上的秘奏一一捡起放好,举止行动间依旧沉稳有度。
“皇上那儿有怀姜公主,一旦出了什么事,也会及时通知。只皇上如今病气深重,太医那儿来了信,恐怕……当务之急,有些事还是早作打算才好。”
听了柳随舟的话,太子倒是冷静了下来。
“当年那场争斗分明只剩下我一个皇子。可是父皇疑心重,非但不肯立召日后传位于我,反而一拖再拖,频临后宫,妄想内宫中有人能为他再生一个皇子。”思及往事,太子冷哼一声:“幸好随舟你告诉我冷宫中还有个公主存世。让她扮作皇子佯装与我抗衡。这些年,怀姜倒是为我出了不少力。”
“太子谬赞,随舟愧不敢当。”
太子拍了拍他的肩:“随舟啊,宏图霸业在此一举。”
“为太子赴汤蹈火,随舟在所不辞。”他低下头,状似谦虚,心里却五味杂陈。
商量完公事,柳随舟离开太子府时已是月上中天,他弃了马车和随从,一个人孤零零地在长街上漫步。街上冷冷清清,许多回忆就这样纷至沓来。
自从冷宫初见,柳随舟就一直对那个自称是公主的人念念不忘。后来他也成了太子陪读,虽担了个陪读之名,但也只不过是个逗太子和一众皇子发笑出气的玩物。对他而言,成为太子陪读唯一的好处就是有了更多机会入宫。
他第二次见到冷无霜,就是在听风殿那棵树下。
听风殿门庭冷落,素来人迹罕至,冷无霜没想过会有人特意来这里。也正是因为这样,柳随舟才能看到冷无霜那没来得及收回的眼泪。长风吹动少女衣衫蹁跹,只见她目光悲戚,满脸清泪,让人看了就觉得楚楚可怜。
他心头一颤,不由自主的走上前去。
“你为什么哭?”他这问题问的莽撞,没想到冷无霜倒是正经回答了他。
“今日是我兄长忌日。”她伸出手,抚上眼前苍老的树身:“我的兄长,他就长眠在这棵树下。”
有名有姓的冷宫妃子去世尚能得到一场敷衍的埋葬,而生在冷宫,长在冷宫的无名无姓的皇子去世,只能化为一抔尘灰被宠爱的妹妹埋在树下。
冷随舟也是个不受宠的孩子,此刻他对她的遭遇竟有些感同身受,忍不住将自己的往事也说了出来。
“我叫柳随舟,是丞相少子。虽然出身相府,但母亲身份卑微,从小我就被府中夫人接过去教养着。”
“夫人在父亲面前总是滴水不漏,父亲也觉得她对我们这些庶生子一视同仁,很是贤惠。”
“但……我也不过是个随时可以丢弃的玩意儿罢了。同街边无家可归的小猫小狗也没多大区别。”
只听得无霜一声冷笑:“高门贵族之中不受宠的孩子的悲欢于旁观者而言不过一个笑话,唯有自己强大起来,才能不受人欺辱。”
柳随舟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子,一时间万千话语堵在胸口,终究没能出声。
大皇子去后,皇帝急召了四位朝中元老入殿。
无霜被皇帝“请”出了殿,一出殿门就撞上了行色匆匆的大太监陈鹤,她赶忙从背后叫住他:“公公且慢。”
陈鹤面有急色,却碍于身份不得不应:“公主有何吩咐?”
无霜笑道:“最近无霜偶然得知一桩奇事,想说予公公听。公公见多识广,想必有不同的见解。”
陈鹤心中焦急,面上却不显不露:“公主说笑了。眼下老奴还有要事在身,公主的故事可否容老奴下次再听?”
“父皇病况难愈,今日急召大臣无非是要立遗诏。公公这么急,是打算去给太子殿下通风报信吗?莫不是为太子殿下做事做久了,忘了如今这天下的主人是谁?”冷无霜收敛了笑容,把一些心照不宣的秘密就这样堂而皇之的说了出来。
只见她周身露出星星寒意:“本宫这个故事,与公公家乡一位陈姓人氏有关。公公真的不打算听一下吗?”
这便是□□裸的威胁了,陈鹤惊疑交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