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们先回屋吧。
那一刻,九千岁整个人的气场都起了变化,我甚至能够感觉到他有一瞬间的无措,方才还宛若恶狼的眼神竟然挪开了些许,鼻腔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应答:“嗯。”
算是回答了我的问话。
我才反应过来,心跳也骤然漏了一拍。
我……其实根本没有那个意思,也没有想到他会误会的,更没想到,这个误会的力量这么大,竟能瞬间抚顺他炸起来的一身毛。
只是突然想到,既然皇上年少时期曾有过这样的经历,想必是十分痛恨太上皇那种心慈手软之人难担大任的断论的。九千岁故意那样说,虽然能够避免让皇上生出疑心,但总归逃不过会惹来一顿厌恶,左右该承受君主的一顿怒火。
理清这一点,便不难察觉他叙述时,刻意略过了某些细节。
所以我才会下意识地问出口。
九千岁对我的态度叫我暗自心惊,心中那份焦虑与不安瞬间又发酵到了好几倍大,翻滚沸腾着挤在我的身体胸腔里。
我并非故意做戏骗他,却不知为何就发展到了现在这个局面,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四周安静到几乎起了耳鸣的幻听,我们俩以一个彼此都不舒服的姿势站在原地,谁也没有动,直到云层渐渐散开,月光在此洒在脚下,才堪堪回过神来。
九千岁先一步放开了钳着我双臂的手,退了半步,表情隐在假山投下的Yin影中,看不太清。
我心慌得厉害,不知该不该顺着这个话题继续下去,盖在广袖下的手指蜷起又松开,反复几次后才下定决心,小心翼翼地去攥九千岁的一节袖摆:“外头,有点冷。”
几近窒息的气氛让我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沉闷,就好像真的受了风寒一样,我咽了咽口水,企图让自己说得清晰一点:“督主,我们先回屋吧。”
太奇怪了,我只想马上逃离这种难堪的情绪。
“好。”
九千岁动了动,突然翻手反握住我拉他袖子的手,牵着我重新回到青石路面。
寝殿里烛火很足,暖黄色的火光照亮了整间屋子,仿佛连九千岁都变得柔和起来。
这是我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见到九千岁的rou体,他并不瘦弱,上半身分布着Jing壮漂亮的肌rou,只是皮肤苍白,更显得右肩上一片红紫色的淤青狰狞可怖。绕到背面看去,只见那宽厚的背上密密麻麻分布了好几十道疤,虽然显然有些年岁了,但还是能辨认出是鞭伤。
我倒吸一口凉气。
皇宫中,爱使鞭的,也只有那一位前任厂公了。
九千岁似乎对裸露身体这件事极为不适,虽然并没有多加催促,但僵硬的神色还是暴露了这一点,我只得赶忙加快上药的速度,才替他拉上了衣物。
元宵至今已经是大半个月过去了,这淤青却还那么大一片,可见先前他伤得有多重,可这些天来,我却从未见过他上药,就好像,如果我没有发现,他便不打算管。
他安静地坐在那里,给我的感觉有点像一只受伤的大犬,让我有点忍不住想摸摸他的头。
但想法终究只是想法,九千岁也不是真正的大犬。
一股巧劲将我拉到他腿上坐着,随之而来的便是劈头盖脸的一顿亲吻,柔软的唇落在我的眉尾、眼皮、鼻尖、脸颊,最后贴上我的嘴。
“唔……”
上颚被舌苔摩擦的感觉无论多少次都无法适应,我猝不及防发出一声难耐的闷哼,感受到九千岁揽着我的手收得更紧,下意识地攀紧他的大臂,顺从地仰起头,随他侵略我每一寸口腔。
我不想刻意做戏骗他,却实在无法心安理得地受着他那份炽烈的情感而无动于衷,我害怕他的付出,也害怕自己拿不出任何回报。
如果只是这一点顺从……他能从中汲取一点满足,我的焦虑与不安,也可以稍微有所缓解。
从未有人疼爱过我,我除了慌乱,便只觉得负担。
后来九千岁再也没有提起这一夜的事情,也再不与我提及殿下的事,他还是照常地忙碌,我还是照常日日待在督公府里。
督公府内有一处特殊的库房,即杂书库,是专门空置了一间小屋改成的,采光不错,防尘防chao,各类杂书堆积在内,常年有人打扫,却从未有人翻阅。
六七年前,朝廷曾大力倡导民众读书,私学盛行,大批书商带着书本进京,却没想碰上数十年未见的涝灾,百姓财物受损,各家都束紧了裤腰带过日子,让本就受了chao价值大跌的书物再受打击,更加卖不出去,大批书商血本无归,朝廷担心这一遭之后再无书商来京,打击了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读书风气,便下令五品以上的官员各自认购一批书本,以帮扶书商度过难关。于是,几乎整个京城的官宦人家都有那么一间杂书库,顺王府里也有。
小商贩的书自然是杂书,虽说不至于上不了台面,但与九千岁书房里那些为官治政之道的书还是有些差别的,故而这些年来一直被搁置在角落。我本也不爱看书,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