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泽谨记孟冬交待的话,丝毫不反抗,也不消失,就老实的等着人来抓。
但孟冬忽然站起,挡在懿泽面前,向乾隆道:“皇阿玛才刚答应臣媳送绵亿大礼,怎么能出尔反尔,把臣媳的礼物绑走?”
乾隆愤怒拍案,发火道:“你这是在戏弄朕!”
孟冬答道:“臣媳不敢,但臣媳必须斗胆问一句,懿泽所犯何罪?”
乾隆已经昭告天下永琪是病逝,当然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说懿泽所犯是谋杀亲夫之罪。
孟冬见乾隆不能立刻回答,就又抢白:“皇阿玛误解懿泽,只因瑛麟告状,可瑛麟也不过是空口无凭!想来,皇阿玛对瑛麟也并非完全信任的,不然,现在也不会将她软禁在荣王府了。臣媳没说错吧?”
乾隆知道,孟冬指的是瑛麟挑拨太后之事,不好反对,但也并不认可懿泽,因此冷笑一声,问:“照你的意思,懿泽是冤枉了?”
孟冬答道:“懿泽的确冤枉。”
惇妃在一旁,做出一副诧异之态,问:“这倒奇了,索格格既然什么也没做错,怎么一躲就是十来年呢?”
孟冬解释道:“惇妃娘娘有所不知,懿泽深爱荣亲王,所以伤心过度,以至于神志失常,才在外流浪至今。如果她有做贼心虚的事,今日又怎么可能出现在皇阿玛和娘娘面前?”
惇妃饶有趣味的笑着,问:“四福晋接下来是不是准备说,她神志恢复之后,就极度思念绵亿,然后就不顾安危的回来了?”
孟冬答道:“娘娘深爱小公主,自然最明白做母亲的心。”
惇妃淡淡的笑着,只看乾隆。
乾隆冷笑道:“懿泽对绵亿有没有母爱,四福晋就不必圆谎了,打量朕不知道从前荣王府里的事吗?”
孟冬道:“皇阿玛明察秋毫,当然最清楚,当年荣亲王与懿泽鹣鲽情深,千难万险才走到一起,后来皆因胡格格介入,才让他们夫妻间有嫌隙,以至于影响了懿泽与绵亿的母子之情。懿泽容不下胡格格,虽算不得贤惠,但却最能说明她对荣亲王情真意切。皇阿玛也最了解懿泽,试想,如果不是因为记挂绵亿,她明知皇阿玛对她有误解,又为何要来向皇阿玛请安?皇阿玛让人捉拿,懿泽有没有能力逃走,皇阿玛自然心里有数,但她丝毫没有逃走之意,皇阿玛以为,她为何意志坚定呢?”
乾隆似笑非笑,还是一副无情的模样,慢悠悠的说:“就算她没有任何罪名,就算她是真的思念绵亿,朕最多也就是不再当她是通缉犯。但是她先前做过什么样的事,朕是不会忘的,那时是永琪非要留下她,现在,朕是不可能接纳这样的女人做朕的儿媳妇的!”
孟冬又说:“启禀皇阿玛,懿泽不是来求取名分的,她是来母子团聚的。皇阿玛可以不接纳懿泽,但是皇阿玛不心疼绵亿吗?您有没有想过,绵亿之前为什么宁可去阿哥所独立,也不愿在景仁宫接受颖妃娘娘的照顾?”
乾隆茫然不知,他从来没问过绵亿为什么要搬,只是想当然的认为,阿哥们大了,最终都是要独立的。
孟冬继续说:“绵亿不肯留在景仁宫,绝不是因为颖妃娘娘对他不够好,颖妃娘娘对皇贵妃所生的两位阿哥一直都视如己出,又怎会不疼爱绵亿?绵亿是一个内心孤独的孩子,这种孤独,就源自于记忆中没有生母,只有养母。一个从小不记得生母样貌的孩子,无论养母对他再好,他都会在心里默默想自己的亲娘,只是碍于情面,不好说出口罢了!可是这种与生俱来的孤独,会渗入血ye,直到他长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也依然会在心里暗暗幻想,亲娘在侧到底是什么滋味。这种看不见、却终身不能愈合的伤痕,皇阿玛您懂吗?”
这番话,一下子说到乾隆心坎里了。
乾隆遥想起自己儿时在圆明园寄养,总也听到传言说他的生母不是熹妃,而是另有其人。
“生母在哪”这个问题,就在乾隆心里扎了根,他即位后从来都没放弃寻找,虽然他已经是万人之上的皇帝,已经做了父亲和祖父,但每当想起生母之事,心中就倍感孤独。
可惜,直到太后过世,他还是不能确定太后是不是他的亲娘,也始终不能感受亲娘在侧的幸福感觉。
孟冬看到乾隆怀着淡淡的失落感陷入深思,觉得火候已到,又说:“皇阿玛又可知,十五阿哥和十七阿哥为何也就随绵亿一起搬了去?乍一看,觉得只是因为叔侄情深。再一看,才明白是同病相怜!男孩子们生来坚强,不愿意向人吐露苦水,可再坚强的人,想起来亲娘就不坚强了。两位阿哥何尝不是思念远去的皇贵妃呢?”
乾隆忽又想起令皇贵妃从十几岁入宫,是陪伴他几十年的红颜知己,想起她总是那么善解人意、体贴入微,常在乾隆有心事的时候出现,用温声细语化解乾隆的烦恼。
细数岁月,乾隆不知在魏妡妧那里被抚平了多少次忧伤,又有多少次缺失的爱都得到弥补。
可惜,伊人远去,关怀不再,乾隆差点流出眼泪,忙眨眼咽了回去。
孟冬还要说话,乾隆忙伸手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