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齐说你喜欢的人是他,这是真的吗?”
他曾坚信他与苏音心心相印,可她的态度却令他对自己产生了怀疑,这一刻的福康安浑没了昔日的骄傲与笃定,眼中只余一份殷切的期待,
“苏音,我只想听实话。”
被追问的苏音不由暗叹,那拉氏果然最懂他,她老人家一早就猜到这一点---
“若你说对他无意,估摸着他不会相信,我这个儿子啊!自尊心极强,你必须戳到他的痛处,说你喜欢的另有其人,唯有如此,他才会放弃你。”
昨夜苏音反反复复的回想着那拉氏的那番话,她以为自己并非轻易妥协之人,彦齐让她离开福康安时,她还据理力争,不愿退让,可那拉氏的话,她却不得不顾忌。
只因这关系到福康安的安危和前程,让她自私的只顾自己,只顾当下,她真的做不到!
明知不该撒谎,可若不这么说,他怕是不会轻易罢休,犹豫再三,苏音终是违心的点了点头,
“是,我与表哥青梅竹马,我之所以不愿在人前开口说话,就是想逃避选秀,等着被筛除秀女名册,而后嫁于表哥。”
却原来,这才是她不愿说话的真正原因!竟然都是为了彦齐!
真相如白刃,轻轻的划在他心间,晃荡出血淋淋的口子,他那么高傲的一个人,此刻却以最卑微的语气问出心底的疑惑,
“那我呢?我算什么?”
“你多次救我,对我有恩,我很是感激,无以为报。”
“仅此而已?”两人之间,居然只有恩情?
福康安忽然就笑了,打小他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喜欢苏音,便一心一意的待她好,送胸针,送雪兔,极尽所能的迎合她的喜好,他以为,只要有诚心,便可打动她,然而再怎么努力,终是抵不过一句青梅竹马……
“原是我自作多情了,叨扰了姑娘,甚是抱歉。”
说出这话时,福康安仍旧抱有一丝期待,期待苏音会告诉他,她说的不是真心话,然而都到了这一刻,她依旧没有否认,甚至还将那枚胸针拿了出来,
“这个还给你,还有雪兔,也还给你,今后我们互不相欠,没必要再见面。”
说出这话时,苏音喉间发堵,一刻也不敢再停留,毅然转过身去往回走。
雪兔瞧见她走了,再不贪玩,丢开口中噙着的树叶,赶忙跑向她,还似往常那般,跟着她一起回家。
眼瞧着雪兔又跟了过来,苏音蹲下身子,抚着它的脑袋忍痛将它往后推,“别再跟着我,我已经不是你的主人,你快回去吧!”
雪兔一向懂事,现下却像是听不懂她的话,汪汪叫着,任她怎么推都不肯走,直往她怀里钻。
苏音眼眶顿shi,满心的酸涩不断涌溢,似滚烫的热水,浇在她心扉,疼得她一阵抽痛。
她是有多不待见他?就连他送的所有东西她都要归还,胸针也就罢了,雪兔可是她养了几个月的,她居然忍心与它分离?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与他划清界限吗?
被嫌弃的福康安悲从中来,咬牙强忍着喉间泛出的痛楚,沉声道:
“你对我绝情也就罢了,没必要对雪兔如此狠心,它既离不开你,你就带它回去吧!你且放心,我福康安不是死缠烂打之人,从今往后,绝不会再去打搅你。”
道罢,他再不停留,赌气先行离去,徒留苏音怀抱着雪兔,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
直到感觉到心痛得紧揪着,难以喘息时,她才终于明白,原来她竟是这么在乎他,甚至比她想象得还要在乎。
她遵从那拉氏的意思,与他一刀两断,让他误以为她心中无他,如今她终于做到了,可看到他忿然离开的背影时,她却心如刀割,只因她很清楚,这次是真的离别,不会再见面的那种。
红线尚未打结,就这么生生断成两截,她成全了那拉氏的心愿,成全了福康安的前程,却终是掩藏了内心最真实的情感。
他应该会恨她的吧?兴许连恨都不会,大约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忘了她这个人,毕竟他的人生那么Jing彩,他的生命中会不断的出现新的人和事,而她,仅仅只是过客……
她的泪水打shi了雪兔的毛发,雪兔不懂发生了什么,但它能感觉到,她似乎很伤心,呜咽着蹭着她的脸颊,用自己的方式给她些许安慰。
“还好有你,有你陪着我……”
哽咽的苏音紧紧的抱着雪兔,痛哭许久才缓缓站起身来,一步步往回走着,像是抱着世间最珍贵的东西。
福康安明明那么不舍,却还是毅然转身,自尊心不允许他再回头,她已经明确拒绝,他又何必再表现出留恋?除了令她反感之外,毫无意义。
既然她无心,那他就该放弃,不该再惦念,然而过往的种种却似狂风暴雪一般,尽数朝他心腔涌来---
她女扮男装时的青涩与忿然,她装成哑巴时的谨慎与畏怯,她与他坦诚时的真挚与信任,她与他谈天说地时的欢笑与灵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