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吐了些水,苏音感觉周遭似乎有哭声,有些嘈杂,她想瞧瞧是谁在哭,然而眼皮像是黏在了一起,怎么都睁不开,努力了许久,终于有一线云白映入眼帘,却再难支撑下去,复又阖上。
她终于有了一丝感知,福康安那颗一直紧绷的心弦总算得以松缓。长舒一口气,福康安抬眸怒视郭络罗氏,眼中已被寒霜淬染,
“你们的账,稍候再算!”
冷然道罢,福康安再不耽搁,褪去斗篷将苏音裹住,而后抱起她往外走去。
一看情况不对,郭络罗氏即刻上前制止,“等等!她可是认了罪,得坐牢的,你不能带她走!”
微侧首,福康安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她,沉声警示,
“你们莫不是以为伤害一只狗无可厚非?偏巧雪兔不是一般的狗,它的祖母乃是宫中御犬,太后身边的爱宠,它的母亲是我额娘和阿玛一手养大的,莹安故意引逗,致使雪兔溺水,危在旦夕,真要论罪,莹安难辞其咎!她若不服,咱们便到太后跟前说理去!”
雪兔不是苏音养的吗?怎就变成了宫中御犬之后呢?郭络罗氏百思不解,正待再问,福康安已然抱着苏音离去。西云见状,替她家主子鸣不平,“这个苏音就是个妖Jing,居然当众让三爷抱她?简直不知羞耻!”
怪道莹安对苏音有意见,连郭络罗氏瞧着都来气,堂堂富察家的三少爷,怎就如此维护一个哑巴?区区总督之女,也配与王府县主相提并论?
然而人已被带走,她无可奈何,只能先回王府,再与莹安商议对策。
且说彦齐拿到永璧的令牌后,马不停蹄的赶往官府,却被人告知苏音已让人给带走。
他不惜违背自己的意愿,唤永璧一声阿玛,为的就是救苏音,未料竟是来迟了!
好在苏音提前脱离困境,尽管福康安又一次抢在他前头,但这一回,彦齐并不恨他,只要苏音平安,彦齐便无怨言。
福康安的马车停在宅院后门的胡同口,马车停下时,苏音仍未清醒,他便将人从后门抱回了房。
一路上青枝都心惊胆战,既感激又惶恐,待到主子被安置在里屋榻上之后,青枝委婉的提醒道:
“多谢三爷搭救之恩,姑娘这衣衫shi了些水,这样躺着可能会着凉,奴婢得为她更衣,还请三爷暂避。”
方才情况紧急,他顾不了那么许多,这会子人已送到家,纵然他不在乎旁人的议论,苏音却是未出阁的千金,他得为她考量,但她尚未清醒,他终是不放心。
犹疑再三,福康安选了个折中的法子,“你去差人请大夫,我先到胡同口等着,待苏音醒来,你再想办法出来知会一声。”
交代过罢,福康安又看了苏音一眼,暗自祈祷着她平安无事,而后才转身离去。
福康安前脚刚走,没多会子,彦齐便赶了回来。
彼时青枝才为主子更换干净的衣衫,听到表少爷的声音,她本想去拦,刚起身,彦齐已然进得里屋,
“苏音她怎么样了?”
吓得青枝忙扯了扯锦被,为主子盖好,而后挡在榻前。
意识到失礼,彦齐立即移开视线,退至屏风后方,定了定神,再次问及苏音的状况。
但听青枝道:“表少爷勿忧,姑娘尚未醒来,奴婢已着人去请大夫。”
方才他来的时候并未撞见福康安,这会子人却不在这屋里,彦齐心下生疑,“福康安人呢?”
“啊?什么?”青枝一愣,随即掩下心慌故作懵懂。
眼下苏音尚未清醒,彦齐也不与她打哑谜,直接将话挑开了说,“才刚我去过官府,衙差说带走苏音的人是福康安,你还想跟我装糊涂?”
迎上表少爷那质问的肃严眸光,青枝的心咚咚直跳,她很想帮主子隐瞒,奈何衙差已说漏了嘴,青枝圆不过去,只得道出实情,
“福三爷将姑娘送回来之后便已离开。”
隔着绢纱屏风,彦齐那锐利的眸光不断的审视着青枝,关于此事,他的心中有太多的疑惑,
“他人在忠勇公府,怎会知晓这件事?”
“这……”青枝额前冒汗,后背如有芒刺,扎得她浑身不自在,她很想避开这个问题,却又深知表少爷不好糊弄,不给个解释,他绝不会轻易罢休,思来想去,她决定坦白,
“姑娘被她们带走之后,夫人说要去庄亲王府求情,可奴婢觉得,县主的嫂嫂既然敢来闹事,那么县主的母亲应是默许的,找她求情估摸着于事无补,是以奴婢才会自作主张,去找福三爷帮忙。”
苏音出事,青枝居然会想到找福康安?看来她对福康安很信任,彦齐忿然之余又生疑,
“忠勇公府门禁森严,你一个丫头,如何随意进出?”
接二连三的问题问得青枝的心一直提在嗓喉处,难以安放。
若提火镰一事,回头表少爷肯定又要质问主子,她可不想给主子惹麻烦,但又必须回答,究竟该怎么说才能揭过去呢?
焦虑无助之际,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