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他倏地扭头却还是觉得眼前一黑,闭眼前看到白彻对他露出一个释然的笑来。
—— ——
四月初一,被围困石矶的大魏军终于投降,白彻自尽,白起消失。
同月,大燕不同意谈和,两国正式开战。
宁汝姗看着一个接着一个传来的捷报,心中却一直喜悦不起来。
——白起不见了。
她坐在小院的秋千上,宴清觉得岁岁很有军事天赋,把人带入皇宫和长生一起教学了,而她在定王下葬后就出了宫,把扶玉留在宫中。
所有消息也不过是听着那一张张小报才得知。
袁令至今未归,容祈的信来得越发少了,整个临安都在喜悦中,可容府却安静得有些过分。
“县主。”门口传来程星卿的声音,“听小春说您最近休息不好,这是给您熬的药。”
宁汝姗抬眸去看院门口的人。
“我听说老程大夫要走。”宁汝姗接过药碗问道。
“正是,爹身体不好了,不过我让他战事胜利后再回家,毕竟如今路上也乱得很。”
宁汝姗点头:“确实如此。”
“所以我还有不少时间。”程星卿突然开口说道,“我真的想好好过日子,可惜了,我到底是大魏人养大。”
宁汝姗脖颈一疼,整个人软了下来。
“得罪了。”他抱着宁汝姗,看着她紧蹙的眉间,小声说着。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容府一片安静。
“星卿,你要去哪啊。”程来杏提着灯笼,站在角落里小声说着,这些年他衰老了许多,整个人都佝偻着,“马车里是是什么。”
“我们不是要走吗,我准备去贩卖的东西。”程星卿冷静地掀开帘子给人看看,马车内堆满了东西,“早些做准备,估计还要再去买东西,要半个月的时间呢。”
灯笼在风中摇晃,照得两人面容明暗不定。
程来杏只是扫了一眼,目光依旧落在义子身上,充满慈爱:“好,我等你回家。”
程星卿站在原处看着他。
“去吧,爹知道你怕黑,给你打着灯呢。”
“好啊,谢谢爹。”
程星卿牵着马绳眉眼弯弯,笑说着。
—— ——
“夫人不见了。”
大魏被前后夹击节节败退,容祈大军如今就停在博望山。
冬青拿着临安的情报匆匆而来,掀开帘子后带来一阵热风。
六月的天已经格外闷热了。
容祈倏地抬眸。
“大人,有一份信被人射在门辕上。”亲兵捧着一份带血的信出现在门口。
容祈脸色凝重,接过那份信,看了一眼就捏在手中咬牙切齿:“魏行。”
宁汝姗被魏行掳走了。
“他约将军子时在博望山山顶见面。”冬青狠狠说道,“这里都是我们的人,他竟然还如此嚣张。”
他犹豫地看着容祈。
“不惊动其他人,晚上去。”容祈脸上已经恢复平静。
子时,天高云淡,月明星稀。
等容祈子时按时上去时,却只看到一地狼藉。
“怎么回事,夫人呢。”冬青大惊,“这里确实有营帐驻扎过的痕迹,这里有好多血。”
容祈站在空地中,嘴角紧抿。
“去找。”
—— ——
宁汝姗衣袂被吹得哗啦直响,却依旧睁大眼睛看着面前黑衣人,愣愣说着:“白起。”
白起正在给昏迷的程星卿包扎伤口,闻言只是点了点头。
“你,你怎么在这里。”宁汝姗垂眸看着他,轻声问道,“谢谢你救我。”
白起起身,两人隔着闯堂而过的夜风,可偏偏觉得距离是头顶的星河月光。
他身上再也不见临安时的少年气,可有莫名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一夜长大的少年总是狼狈又充满血腥。
“我总算明白你当年在破屋中与我说的话。”白起对着她微微一笑,星河灿烂,却又孤寂悲凉,“确实是我杀了你爹。”
宁汝姗不知为何,猝不及防地落下泪来,只觉得心中疼得喘不上气来。
“别哭了,为何每次我看到你都在哭。”白起伸手递出一方帕子,“你当年丢的帕子还你。”
宁汝姗哭得越发汹涌。
若是曾经见过美玉,此生都将会遗憾美玉当碎。
“我答应给岁岁的那把铁剑我寄到临安的万事行(xing)行(hang)了,你记得去拿。”
他展眉一笑,带出一丝久违的狡黠:“我可不是失约的人。”
宁汝姗捏着帕子,强忍着哽咽。
“你,你要去哪?”
“去燕支。”白起注视着她,目光深邃而悲凉,可嘴角还是带着笑,“我想我娘了,我想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