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汝姗伸手要去抱她,却被宁岁岁躲了过去。
“娘累了,岁岁自己走。”
宁岁岁牵着她的手,因为宁汝姗没把她赶走,格外高兴,丝毫没看到宁汝姗不舍的目光。
“你怎么把她迷晕了。”程星卿看着软软倒在宁汝姗怀中的人,不赞同说道,“她醒来会生气的。”
“嗯,你跟着他们走吧。”
宁汝姗把宁岁岁递到程星卿怀中:“回去之后就断了那些联系吧,老程大夫年纪大了,好好照顾他。”
程星卿脸色微变。
“我问过冬青了,冬青说你是自己要求来的,我不管你想要做什么,但大错还未铸成之前收手还来得及。”
“我是来传消……”
“我看到白起了,他身上有药味,这里的药味。”宁汝姗直接打断他的话,疲惫说道,“程星卿,已经死太多人了,好好活着不好吗,你是个聪明人,从这趟浑水里出来吧,不要再死人了。”
“舅妈。”门口,传来长生颤抖的声音,“娘,娘说我们……”
宁汝姗目光一顿,狠狠闭上眼,不再去看宁岁岁:“走吧。”
“你呢?”程星卿呼吸加重。
“不走了。”宁汝姗低声说着,“当年临安我逃了,榷场我也走了,现在我不想走了,人这辈子一直逃也太难受了。”
“你在胡说什么,走,一起……”程星卿大惊,上前去抓她。
宁汝姗挣脱开他的手,向后退了一步,淡然说道:“直到现在我才知道我娘当年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想再躲躲藏藏了。
“你最该知道这个滋味的,若是应天破了,所有的一切也都结束了,若是应天活了下来,那所有的计划都成功了,不论如何,都是一个大喜事”
宁汝姗站在角落里,看着程星卿不可置信的脸色,最后落在眉心紧紧皱着的宁岁岁脸上:“就在我这里结束吧。”
—— ——
黑夜如约而至,大长公主Jing神矍铄,持剑站在最中央,背后是宴家大旗猎猎作响。
宴夫人穿着玄甲,站在战鼓前,目光落在那面巨大的牛皮大鼓上。
宁汝姗站在城门下,看着上面通红的火把,人影攒动,身形被火光拉长,落在空荡的大地上,带着最后一丝挣扎。
“哎,你看看没人会来救你们的。”城门外是纣行嚣张的声音,恶劣大笑着,“投降我还能留你们一个全尸,不然你们的下场就是襄阳的下场。”
“被我,挫、骨、扬、灰。”
燕无双冷淡地扫过纣行,嘴角微微挽起,并不搭理他,只是开始鼓舞士气。
“无耻无德之徒,必将死无葬身之地。”她声音不大,却足够安抚人心。
“众人随我拔剑。”
无双剑发出铮的一声,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你们现在不是为了应天府而战,是为了你们身后的家。”
城墙上的众人憔悴消瘦的脸在跳动烛火中越发显得坚毅。
“宁死不退一步。”
燕无双大喝一声。
“宁死不退一步!”
“宁死不退一步!”
所有将士都齐声大喊着,声如雷霆,气势如虹。
纣行脸色Yin沉,Yin狠骂道:“贱/人,给脸不要脸。”
“杀!”他手中的长槊打了转,冰冷的箭头在空中发出鹤鸣之声,一马当先冲了过去。
战火连天,惨叫连连,整个应天府好似都在晃动,铺天盖地的巨浪裹挟着孤零零的应天府在大海中剧烈地晃动,只等着一个大浪,就能把所有人倾覆。
源源不断有人被抬了下来,但也有更多的人顶了上去,甚至连十二三岁的小孩都走了上去。
“真的会有人来救我们吗?”宁汝姗给一个女子包扎伤口的时候,突然问道。
宁汝姗一愣,随后坚定点头:“会的。”
女子看着她,眼底泛泪:“我女儿才五岁,我还想看看她长大。”
“不会有事的。”宁汝姗低头,避开她的视线。
“西城门来人!”
“李将军战死!”
“南城门紧急!”
一道接着一道的急报在人群中逐渐传开,一种莫名的恐慌也在城中弥漫。
“不要乱!”宁汝姗站起来,咬牙大喊着,“想想家中亲人,相信殿下,相信……相信会有援军的。”
“没有人,十天了,没有人。”有人恐惧大喊着。
宁汝姗目光所到之处,所有人都避开视线,她大声说道:“所以就投降吗?我爹是襄阳主帅宁翌海,如果不反抗,襄阳是什么结果,今日应天只会比襄阳还要惨烈。”
“若是都是死,为什么不选择有尊严的方式!”
她掷地有声地说着。
“是的啊,一定会有人来救我的。”那个妇人小人说着,“不打一下,谁知道能不能撑到援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