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月走了没多久,他的助理陌凉就奉命来会客室把杨冽领走了。
助理得了令,问杨冽有没有什么想吃想逛的,但杨冽都摇头拒绝了。
这种处境,他实在没心大到还能到处遛遛熟悉环境的地步。
他就想找个没人的地方窝起来,收拾心情消化一下今天发生的事,再想一想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长了张娃娃脸,看上去亲和力满点的陌凉却并不是个多话的人。也不劝他,一路无话地带他抄近路回了孤月的住处——那是座三层的独栋小楼,没有院子,借着后面的密林和周围的绿化隔开了较为私人的空间,与东区调教师、助理和工作人员的生活区相距不远,却又相对安静的偏居一隅。
跟在孤月身边太久了,陌凉深知自己老大都有些什么臭毛病破忌讳,因此只把杨冽送到门外,开了门,自己却并不进去,“这算是先生的私人区域,有非请勿入的规矩,你就自己进去吧。”陌凉说着,抬手向上指了指,“三楼房门比较小的那个是你房间。先生今天没有特别的指示,你想在一楼看个电视报纸杂志什么的也行,但二楼是先生自己的地方,你不能擅入,被先生知道的话,他会抽人的。”
杨冽点点头,“多谢告知。”
“职责之内,应该的。”陌凉替他把门推开了,杨冽下意识地立即往里看了一眼——欧式的装修,Jing致奢华,天色渐晚,里面没开灯,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影响,杨冽总觉得这栋房子看上去都冷冰冰的逼仄压人。
陌凉等着他进去了自己好走,等了片刻杨冽也没动弹,于是想了想,还是决定给这个新奴隶一点人道主义关怀,“你要是现在不想进屋,那要不我还是带你随便逛逛?”
“不用了,”杨冽礼貌地扯了下嘴角,他想若无其事地笑一下,但却只勾出了一个略显苦涩寥落的弧度,因此干脆也不做掩藏了,叹了口气,对陌凉说:“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陌凉沉yin着“唔”了一声,“那也真没有想吃的吗?大鱼大rou酸甜苦辣的,趁着今天先生有话在先,你想吃什么还能放开吃一次,没吃够再加顿宵夜也可以——过了今天,你再想吃大鱼大rou辛辣刺激的,就不这么容易了。”
“没有,”杨冽在吃上向来没什么执念,况且这种时候,他既没胃口,也没大吃大喝的劲头儿,“我随便吃一口就行了。”
陌凉身为一个24K纯吃货,默默地对他这个不理智的决定表示了惋惜,嘴上却没多说什么,“那我给你送套简餐过来吧,”他说着看了眼表,“大概十分钟后。”
“谢谢。”
道了谢,杨冽做了个深呼吸,抬脚进了门。
陌凉在后面帮他关上门,走了。
大门在外面被关死的一瞬,杨冽几乎有靠着门板坐在地上抱头痛哭一场的欲望——他压抑太久了,从回家进门就遭逢突变开始,一直到刚刚,他跟杨东霆周旋,跟孤月交易,他在根本没有一丝筹码和反抗余地的情况下拼命给自己谋条生路,十几天来殚Jing竭虑步步为营,丝毫都不敢行差踏错的应对和算计,不惜把自己当成一个交易物件一样贬低轻贱,他已经一无所有,却必须在一无所有的境地里一肩扛起父亲兄弟的安危和家族血仇,他累得Jing疲力尽,可无处发泄,也不能崩溃。
他必须把自己设定好的剧本走完,哪怕是一步一个血脚印。
只有这样,他们父子兄弟才有一线生机,他才有可能找杨东霆报这血海深仇。
可是真的太累了……
想到今天之后要面对的一切,那几乎可以预见的、黯淡无光的日子,就让他一阵阵地绝望。
昏暗的独处让杨冽感到安全,但他只在玄关处站着闭上了眼睛,良久的静默中,咬着牙生生把那些激烈的情绪压下去,他睁开眼睛,又变成了那个仿佛有着铜墙铁壁般铠甲、不见丝毫脆弱的坚毅男人。
门在身后被敲响了,象征性的三下,去而复返的陌凉端着餐盒看见仍旧站在门口的他,奇怪又意外,却不问为什么,只是把餐交给他,“进屋吃吧,你总不好一直站这等先生回来。”
说完手摸进玄关替他开了灯,转头就有走了。
从昏暗到刺眼的明亮,有一刹那,杨冽有种蚌的外壳被剥开,软rou放在阳光下炙烤的奇怪错觉。
但那感觉也只是一瞬而已,他想要深究的时候,那感觉就跟滑不留手的小鱼一样,溜进一时的更深处,不见了。
开灯后往里走才仔细看,看了之后又咋舌,孤月这房子,哪里是奢华,说奢靡都不夸张。
不过装潢摆设倒是跟那个人的气质很像,Jing致高冷,好好个住处,连点烟火气都没有。
他在这么个地方也找不着什么吃饭的气氛,餐盒里简单的三菜一汤倒是菜rou齐全,他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食不知味地对付完了,又找到厨房把餐盒扔进了干干净净的垃圾桶——二十几年来的生活习惯让他在陌生的环境里还下意识地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客人,临走的时候会尽量不留下痕迹给主人制造麻烦。
可扔了餐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