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门外两个鬼子,已被不断来动员他们捐款的细伢儿们折腾得快要疯掉了,他们又不敢出声说话,只好不断掏钱给募捐人,现在衣袋早已空了。他们一看老辉出了药铺门,简直如从火坑中被救了出来,赶紧跟在老辉身后。可鬼子并不知道,他们的后边也跟了个人,那就是小陈。
老辉返回腰山时,走的并不是原路,而是一条人迹罕至的羊肠小径。这是他往日采药走的路。这条小径草深林密,坡陡沟深
,是条险途。可是一路上没有人烟,更无鬼子部队或岗哨,老辉就是要为小陈引一条通往腰山的小路,使游击队到时候可以避开鬼子的大部队,人不知鬼不觉地前往腰山。
小陈一边跟着,一边用柴刀在路途中的树干上刻下记号。跟踪老辉的那两个鬼子可是遭了罪,一路走得他们是呲牙咧嘴,臭汗淋漓。却又不敢停下休息,生怕一个不留神,老辉就没影了。
老辉也是装出采药的样子,走走停停,故意使鬼子能跟上他,也是为了照顾鬼子身后的小陈。
天黑之前,老辉回到了腰山。跟踪他的那两个鬼子,脚上早已打满血泡,痛得直抽冷气,却还要在中田面前站得溜直,向中田报告情况,且一点细节都不遗漏。说是根据他们所见,没有发现老辉有什幺可疑之处,只是回来时走的是一条小路,但老辉一路上不停地采药。
听完他们汇报,中田挥了挥手,让他们出去。两个鬼子一离开中田房间,顿时就垮了,身板也不再挺了,武士道精神也没影了,瘫坐在地上脱下臭鞋脏袜就开始揉脚丫子。
却不料他们身后,中田房间的门开了,中田像被老虎追撵一样,匆匆跑出来。
两个鬼子忙惊慌站起,鞋都没顾得穿上,刚一个立正,“报告”二字未及出口,就见中田根本没想搭理他们,他一边解着裤带,一边跑向茅厕。
原来,中田也在闹肚子,而且很严重。方才两个鬼子向他报告情况时,他就在强忍着,装出一副从容的样子听鬼子报告。两个鬼子刚一出门,中田就赶紧抓了两张草纸,奔往茅厕……
一进茅厕,中田就迫不及待退下裤子,但听“扑哧”一声,稀乎乎的大粪便窜出来,将半边墙面喷得一塌糊涂。这且不说,自己的裤裆也兜住了估计一斤多稀粪汤子。
次日傍晚,丙夏又是吃了两个饭团,权当过夜,他的腹泻已愈。当然,老辉一回到腰山,便妙手回春,几付药之后,无论男女,肚子就都没毛病了。丙夏看天色还亮着,就拿起竹扁担,要去挑水。
老辉说:“等一下,等一下子,莫急,天还冒黑呢。”
丙夏就不解了:“挑水不就要趁天亮吗,等到天黑了再去挑水,看不清道路,打一跤幺样办沙?”
老辉便说:“你听我的,天黑了,我提着马灯给你照亮总该行了吧?今夜来腰山的鬼子几多,我怕你现在出去,那些没得到女俘的鬼子会欺负你。”
丙夏愤愤道:“他们敢碰我,老子就用大扁担跟他们拼了,也好为我丙海哥报仇!”现在,丙夏已经将丙海看成是英雄了。在红狼糟蹋加代时,他丙夏没敢吭声,可丙海却冲了出来,且死得轰轰烈烈,像个男子汉的样。相比之下,自家多窝囊,实在像个和尚的莫罗,没个屌用。
可说归说,丙夏还是听从了父亲的,没有出去挑水。不过,他从木窗的缝隙中看到,加代又一次次被不同的鬼子带走,心里便既难过,又闹腾。
天终于黑了,老辉父子出了柴房门,老辉说:“丙夏,你是细伢儿,眼神好,看看对面狐山上有没有火光?”
丙夏便向狐山巴望,叫道:“爷,真的有火光呢,是两支!莫非村里有人上狐山打豺狗了?”
老辉说:“我也看到火光了。”接着又自语起来,“他们真来了。可是今夜不行,腰山上鬼子太多了,没的办法动手啊。”
丙夏问:“你在说幺事沙?”
老辉说:“我没说幺事,我们去挑水吧。”说完,他点亮了马灯,一路走向池塘,边走边摇晃着马灯。
丙夏是个机灵的孩子,老辉的心事怎能瞒过他,丙夏紧随在老辉身后,说道:“爷,你有幺事就告诉我,我是你儿子沙,是不是有人要来救我们和那些国军姐儿?”
老辉便无法再隐瞒了,他很严肃地点着头:“伢儿,听好,这事情只能藏在心里,对谁也不能说,到时候,我叫你做幺事,你就做幺事,千万不能乱来。”
丙夏眼睛就放出光彩来,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但那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兴奋和激动。他早就在盼着这一天了,加代终于可以逃出苦海了。他说话声音都在颤抖:“爷……你真有本事……在哪里讨的救兵?他们能打过鬼子吗?鬼子可是连武汉都打下来了哩。”
父子二人将马灯放在池塘岸边,舀着水,老辉说:“伢儿,你不晓得,那天,我给鬼子按摩,听那个鬼子军官说,日本跟中国打仗以来,已经死伤快五十万人了。你想,日本才几多大?还没个莫罗大哩,它还能有几多五十万?再借给它几万莫罗,他也生不出几多人来。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