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手臂有两处刀伤,右肩也被划破,流出来的血氤氲着洁白的里衣,显得越发凄凉。
姚珍珠都不忍心看了。
她用帕子捂着眼睛,低头出了寝殿,坐在外面的雅室里。
王婉清见她难受,低声安慰:“殿下瞧着伤不算重,小主莫要太过担忧。”
姚珍珠摇摇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她心里是真的替李宿难受。
越是心疼,她越能明白自己的感情。
此刻的姚珍珠眼眶温热,眼泪便含在眼底,却不肯轻易落下。
她知道,李宿不喜欢看她哭。
姚珍珠低下头,轻轻擦了擦眼角,最终还是没有哭出来。
她不知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送李宿回来的御林军也凶神恶煞,人放下便走,一句话都问不到。
但种种迹象表明,今日宫中必定有大事发生,严重到李宿如此被人送回,太医还要他们自己去请。
姚珍珠想要动脑子去分辨是非对错,可无论怎么努力,她的心却还在昏厥的李宿身上。
一想到李宿,姚珍珠便又坐不住,她重新起身,转身回到内殿。
也不过就片刻功夫,贺天来已经给李宿打理干净,正在给他上药。
姚珍珠看得几乎都要哽咽。
她狠狠闭了闭眼睛,紧紧攥着手心,一步一步来到床榻边:“我来吧。”
贺天来便往后退了半步,捧着金疮药伺候在边上:“殿下都是皮外伤,小主莫要太过忧心。”
这话刚才王婉清也说过,姚珍珠却怎么都听不进去。
她没应声,只是继续给李宿上药包扎,待所有的伤都处理好后,才轻手轻脚给他穿好中衣。
“周太医怎么还没到?”姚珍珠问。
贺天来也急,可不能当着贵人面急,姚良媛现在六神无主,一颗心都在殿下身上,他就更不能自乱阵脚,不知所措。
“小主,咱们的人恐还未到太医院,一来一回,便是用跑的怎么也要小半个时辰。”
姚珍珠微微皱起眉头:“可殿下为何一直沉睡?他原也不是如此松懈之人。”
以前的太孙殿下时刻紧绷着,即便夜里也不会深眠,经常都是一有动静就醒。
如今即便是好了些,也不会待贺天来和姚珍珠更衣上药都不醒。
贺天来叹了口气:“小主,下官亦不知。”
姚珍珠点头,这才分心说了一句:“派人去打听打听,看看今日到底为何。”
“是。”贺天来见她还算平静,这才退了下去。
他一走,寝殿里就只剩姚珍珠跟李宿两人。
姚珍珠看着皱着眉头,睡得一点都不安稳的李宿,伸手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脸。
她平日里拘谨惯了,也有些女孩子的矜持,因此从未特地抚摸他的脸颊。
可如今看着,想要碰触他,却又不敢吵醒他。
即便他睡得不安静,不稳妥,可姚珍珠却依旧想让他好好休息,不要总是时刻紧绷着。
那样太累了。
可她却知道,有些事是不能劝的。
李宿的紧绷和专注,为的不是自己,也为贵妃娘娘,为毓庆宫的所有人。
他肩膀上扛着的是所有人的命。
即便姚珍珠劝了,李宿自己也不会答应,他时刻记得自己肩上责任。
姚珍珠想到这里,看着他紧紧皱在一起的眉头,伸手轻轻帮他抚平。
“殿下,您不能什么事都抗在身上,”姚珍珠低着头,几乎不能看着他苍白的脸,“偶尔也稍微依赖一下身边人,也……依赖依赖我?”
姚珍珠如此说着,几乎都要哽咽。
她缓缓收回手,寻到了李宿被上的手,重新握住。
李宿平日里的手总是很暖,妥帖温暖人心,但此刻,他的手却是那么冰冷,冷得让人心也跟着寒凉。
姚珍珠的目光再度寻回李宿面容上。
或许是因为刚才的抚慰,又或者是因为两人交握的手,此刻李宿的表情逐渐安然下来,似乎当真在安睡。
但姚珍珠依旧害怕。
她仿佛自言自语一般,低声道:“殿下,上次您同我说我心悦之,我心里其实很犹豫。”
“我害怕这份心会随着时间消散,怕未来会出现另一个人,让殿下重新喜悦。”
“我这一辈子,曾经拥有旁人羡慕不来的亲情,可却一个个逐渐消失在人生里。”
“一路行来,原本花团锦簇,最终却茕茕孑立,得而复失的滋味,太可怕了。”
姚珍珠长长叹了口气:“我知道我懦弱,我犹豫徘徊,我让殿下失望了。”
“但我是真的怕了,拥有过后再失去,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姚珍珠不自觉便絮絮叨叨起来。
她是说给自己听,也是在同李宿剖白,她想把心里的话都宣泄而出,告诉他自己的真实心意。
她原本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