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朝臣想到这里, 无不感叹其人品。
然而,被牵扯的几人, 却都无好脸色。
太子自然是面色铁青,他对太孙是如何心思, 众人皆是心知肚明,现在定国公非要托孤太孙, 摆明要拉拢太孙于寿宁公主,太子怎么可能高兴?
而寿宁公主也愣在那, 哭都忘记哭。
姚珍珠此刻都有些六神无主,她失神坐在那,根本没有关心众人的反应, 脑海里一片混乱。
阮良娣见她面色苍白,双目发直, 一看便知是对太孙上了心的。
她们这样身份的人,最忌讳对殿下上心。
阮良娣在宫里苦熬十几年,事到如今万事皆看淡, 她很清楚现在的姚珍珠有多痛苦。
可这份痛,不会长久地留在心里。
等到她习以为常,等到岁月如梭, 等到十几二十年后,这份伤痛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心底回忆。
翻出来时还会在心中泛起涟漪,却不会嫌弃滔天巨浪,一瞬把自己淹没。
阮良娣握住姚珍珠的手,轻轻捏了一下:“好孩子,别难过,总会过去的。”
姚珍珠把这句话听进去了。
她眨眨眼睛,努力压下心里酸涩,拼命告诉自己她可以把李宿当成哥哥,她应该高兴。
对,她应该高兴的。
姚珍珠紧紧攥着膝上的裙褶,这是她这辈子穿的最华贵的一套衣裳,现在却也什么都不顾上了。
金银丝线上宝珠硌在手心,让她脑中多了几分清明。
她努力告诉自己:这是好事,没什么大不了。
待到心绪略微缓和一些,姚珍珠才握住阮良娣的手:“谢谢娘娘,我好些了。”
阮良娣担忧地看了她一眼,这才收回手:“人得自己想开。”
姚珍珠点点头,她抿了抿嘴唇,虽然心中有些说不出的害怕,却还是穿过人群去寻找李宿。
她知道自己怕什么,她怕看到李宿的欣喜,怕看到他对于定国公这个决定的欣然接受。
但看到李宿的那一刻,姚珍珠的心莫名一松。
这一切,在李宿身上都没有。
他依旧腰背挺直坐在那,却垂眸敛眉,让人看不清表情。
这个状态,跟刚才没什么不同。
姚珍珠不知太子如何看待自己的儿子,到底知不知道儿子是什么样的心情,她却知道此刻的李宿很是愤懑。
姚珍珠对他很熟悉,李宿周身散发出来的抗拒和愤怒,姚珍珠能清晰感受到。
她心中微松的同时,又为李宿感到心疼。
她不知道为何会如此,也不知定国公的目的为何,她知道定国公的这封遗书,深深伤害了李宿。
此时此刻,在她眼中的李宿,就如同一只满身伤痕的幼狼,孤独地坚守自己的地盘,愤怒地看着面前的所有敌人。
他们这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争来斗去,没有一个人,在乎李宿是否愿意。
姚珍珠逐渐恢复清明。
此刻她才发现,坐在寿宁公主身边的章宜郡主,已经哭得梨花带雨,惹人心疼。
寿宁公主是个美人胚,早年便名满京城,惹得无数王公贵族追捧。
她生了一张明艳的芙蓉面,柳叶弯眉,凤目微圆,在眼尾勾起一道娇柔弧度。
她的一颦一笑,总能吸引旁人的目光,即便是女人见了她,都是要心软的。
当年盛京第一美人是先太子妃柳映莲,那时候寿宁公主年岁稍小,及笄之后,才是美貌初露时。
她的女儿章宜郡主,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她眼角生了一颗小巧的泪痣,即便静静站在那里不说话,也是我见犹怜,美丽不可方物。
章宜郡主及笄之后,定国公府的门槛都要被人踩破,但定国公一直没有点头应允。
上至亲王世子,下至公侯伯爷,他是一个都没瞧上。
原来,等的是这一日吗?
他日若太孙真能荣登大宝,那章宜郡主便是正宫皇后,母仪天下,尊贵非常人能及。
还真是为女儿考虑周详。
但被强拉在一起的太孙殿下和章宜郡主,心中是否情愿,又有谁在意呢?
姚珍珠看到章宜郡主哭得几乎喘不上气,眼角的泪痣越发耀眼,心里不由叹了口气。
大殿里乱糟糟,朝臣都在谈论此事,相比定国公到底被谁所害,寿宁公主又是否红杏出墙,太孙的婚事才是众人最关心的。
李宿坐在人群中,身边是自己的亲皇叔好弟弟,前面是父亲殿下,身后坐了无数鼎力国祚的能臣。
那些议论声嘈嘈杂杂,如同被捅开的马蜂窝,嗡嗡作响,让人厌恶。
李宿的手放在袖中,他紧紧攥着手里的玉佩,把掌心磨得一片通红。
他低着头,深深吸着气,不让人看到他愤恨的表情。
太恶心了,这些人都太恶心了。
李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