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宿心中波涛汹涌,长久地、长久地沉默着。
贵妃让他自己冷静,片刻之后,才道:“宿儿,我能看得出来,你对珍珠动了心,对吗?”
回忆戛然而止,李宿看着一脸关心的姚珍珠,突然道:“我想吃小米粥。”
姚珍珠微微一愣,随即便道:“好,我之前已经让小厨房熬上了,这就能上,殿下还想吃什么?”
李宿目光从她面容浅浅滑过,望向她纤细腰肢上的如意玉佩,声音难得有些干涩。
“你做主便是。”
————
李宿今日忙了一天,饭也没正经用,这会儿胃里正难受。
待小米粥端上来,姚珍珠便先让他吃了一碗,垫一垫胃。
一碗热粥下肚,李宿面色回暖,紧皱的眉头也轻轻松开。
胃里面暖和起来,就不再发难。
李宿叹了口气,道:“好些了,你也坐下说话吧。”
姚珍珠已经用过晚膳了,不过瞧着李宿这有一道凉拌青瓜挺爽口,就有一搭没一搭配着吃。
“殿下,今日可是忙定国公事?”
李宿吃过粥,端过姚珍珠特地叫上的鸡丝汤面慢条斯理吃起来。
“嗯,定国公毫无预兆薨逝,宗人府那一时忙不开,且兵器司也乱了手脚,无人支应。”
姚珍珠瞧了瞧静立在李宿身边的贺天来,小声问李宿:“他……是怎么死的?”
李宿睨了她一眼,见她一脸好奇,便道:“不是病死的。”
不是病死,就是他杀。
姚珍珠冷吸口气:“真的呀?”
天子脚下,盛京都城,一国国公被人害死,实在耸人听闻。
李宿听到她细细的嗓子,心里那点微妙的烦闷也消散开来。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咱们出去玩一趟都能被刺杀,孤还是太孙呢。”
姚珍珠:……
姚珍珠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李宿如此说,显然是没把那些层出不穷的刺杀当回事。
“定国公可是太子殿下的妹婿,是公主驸马,刺杀他的人是否是冲着太子殿下而来?”
洪恩二十三年青州大灾,同年北漠铁骑跨过寒沙城,直奔汉阳关。
也正是那一年,洪恩帝自觉Jing力不够,开始着手安排太子入朝听政。
为了让太子地位稳固,洪恩帝便让女婿定国公破例补了实缺,进入兵器司成为监正。
现如今,太子有想要提前即位的心,他身边自然就更却不得妹婿的鼎力支持。
可就在李宿弱冠大典前三日,定国公却突然被杀身亡。
若说此事同太子继位无关,任谁都不会信。
姚珍珠即便不太懂朝政之事,略听一听几人身份便能知其大概。
她一个深宫宫妃都能清楚,朝臣又怎么可能不明白?
李宿吃完一大碗汤面,彻底舒坦了。
他让贺天来挑了几样小菜过来,同姚珍珠边说边吃。
“今日忙的就是此事,”李宿道,“清晨公主便如同,直接闯入乾元宫,中途无人敢阻拦。且不知在殿中说了什么,待太子上朝,立即便道要让宗人府会同刑部与盛京府尹彻查此事,务必给寿宁公主一个交代。”
“太子殿下又命宗人府立即着手安排定国公丧仪,因宗人令年老体弱,便让孤以及几位弟弟从旁辅助Cao持此事。”
宗人令是康王,是洪恩帝的幺弟,今年也已知天命的年纪,即便他还年轻,让他给一个晚辈主持丧仪也实在不很稳妥。
李宿他们便很合适了。
太子下了旨,宫内宫外便忙活起来,已经出宫开府的二皇孙和三皇孙都进宫,跟李宿一起准备仪程。
姚珍珠听了半天,最后感叹:“公主殿下好生厉害,居然敢闯皇帝寝宫。”
虽说现在的乾元宫并未有皇帝居住,但太子还住在这里,寿宁公主说闯就闯,实在令人惊叹。
难怪是洪恩帝最宝贝的长女,倒是有肆意妄为的根本。
李宿听她此言,不由冷笑:“孤这位姑姑可厉害着,哪里都敢去。”
姚珍珠道:“那殿下之后几日可还要忙?”
李宿道:“丧仪已经列清,孤回宫之前已下发礼部,明日会有礼部官员代为Cao办,定国公府和寿宁公主府也有二弟和三弟看顾,孤倒是不忙。”
他是太孙,即便是晚辈,让他亲自给一个国公Cao办丧仪也不太稳妥。今日把差事安排好,后面的便丢给弟弟们去办。
姚珍珠听到他不用亲自出面,这才松了口气:“后日便是殿下生辰,宫里事本就多,若是还要分神此事实在辛苦。”
听到要过深沉,李宿眉头都没动,对自己的生日丝毫不感兴趣。
他道:“礼服可准备好了?”
姚珍珠知道他关心自己,不由心中一暖:“准备好了,周姑姑很用心,礼服绣纹都是极好的,殿下放心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