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互相伤害”的主旋律中演进,住户们努力维持着表面上的和谐。
“真羡慕你。”王秋月摸了摸小崽子的头,“多吵都能睡。”
猫耳朵动了动,身体还盘着,表示:我能听见你说话但我懒得搭理你。
跑步声停歇。“打桩机”下来了。他老婆有时会接茬跑,女嘉宾的吨位明显不如前者,跟狗的小碎步差不多。
盥洗室传出水流的哗哗声。“打桩机”一定跑得满头汗,急需冲凉。
王秋月端水走进卧室,反手扣上门栓。贵重财物都藏在卧室柜子里,单身居住,锁门才有安全感。
记得小时候住nainai家,半夜小偷翻窗而入,在卧室里翻箱倒柜。nainai睡得迷迷糊糊,蓦地瞥见他在床边,以为是王秋月,随口问:“还没睡?”
小偷心理素质极强,随口答:“马上睡。”
等nainai察觉事情不对,慌忙下床喊人,小偷已经跑了,窗边还搁着他来不及顺走的毛衣。他一分钱都没找到。
“打桩机”收工,他老婆粉墨登场。
公平起见,王秋月也给她取了外号,叫“歌手”。
“歌手”睡在小卧,“打桩机”睡在大卧,夫妻俩是分床睡的状态。
王秋月没有刺探别人隐私的意思,她也不想知道,架不住楼层不隔音啊。声音能提供侧面佐证。
小区垂直高度的户型都是一样的,701有三室一厅,801也有。
房间分配大同小异,走过玄关,敞亮空间是客厅,左后方为厨房,因为公共通风口在这,抽油烟机必须安在这里。
客厅往里,通道左侧连着俩小房间,一个是卫生间,一个是书房,右侧为小卧。
通道的尽头是大卧室,环形落地窗朝南边,能邂逅最多的日光。夏天不加隔热窗帘的话,会热得像蒸笼。
王秋月迟迟未嫁,和父母同住在馨馨小区。父母睡大卧,双人床宽敞,她睡小卧,温馨小天地。
三年前,母亲车祸身亡,父亲备受打击,家事全落在王秋月肩上。后来父亲得了老年痴呆,需要人贴身照顾,王秋月分身乏术,把他送去疗养院。
王秋月单独在家,没有搬去大卧睡,还是继续待在小卧。这里窄小,一眼望的到头,杂物只能放床底下,但却是最让她有安全感的地方。
王秋月躺在床上,抬眼,一墙之隔,便是801的小卧。
这个房间里只有“歌手”的声音。她在唱歌,跟着播放器里的音乐,边唱边摇摆。
这种事王秋月也干过。沉浸在音乐中,肢体的律动会无限趋近于老年迪斯科。
假如王秋月对“歌手”说,“我不仅知道你在跳老年迪斯科还能听到你唱歌”,“歌手”会不会感到羞耻?
应该会。“歌手”以为关窗就能与世隔绝,其实并没有。
小卧的层板更薄,声音比客厅清晰多了。尤其是在23点后,万籁俱寂,一丁点响动就会被放大。
王秋月对“歌手”的印象不深。仅有的两次去八楼撕逼,都是“打桩机”在接待,“歌手”像背后灵一样飘过,显得沉默寡言。
她们在小区遇见几次,都没打过招呼,比起“打桩机”,“歌手”的存在感弱很多。
她个子娇小,约一米五五,体态是臃肿老公的三分之一,甚至四分之一,夫妻俩同框拍照的话,对比会非常明显。
“歌手”妆容很淡,盖不住眼底的暗沉,一头蘑菇短发,长相中等偏上,很秀气。
她衣品很好,不是靠奢侈品堆积出来的美,而是凭借小清新的设计、简单的配色和花样搭配,让人眼前一亮。
商店里很难买到这种款式。王秋月猜,衣裙应该是她加工装点后的产物。
因为深夜里,她房间里不止有歌声,还有珠串掉落、车线转轴、布料分割、盒箱拉拽的声音,让王秋月很难不联想到缝纫。
寡言的“歌手”,待在房间里倒很活跃,她应该不是为了照顾小孩,王秋月灵敏的耳朵没捕捉到小孩的踪迹。“打桩机”可能是受不了缝纫机的呱噪,才跟老婆分床睡的,亦或是他觉得抱狗更舒服。
“歌手”的造作,害苦了王秋月。她十点上床,经常会熬到半夜楼上不吵了,才虚弱睡去。
越是不想在意八楼的噪音,越是听得清晰。
“歌手”喜欢贝拉,播放器里全是她的歌。
贝拉是少见的创作型歌手,在选秀节目中夺魁,凝聚了大批铁粉,星途一片大好。
“歌手”最爱听贝拉的成名作《夜光森林》,副歌反复哼唱:“森林占领土壤,土壤占领我,我占领光……”
王秋月看过选秀节目,知道这首歌。歌词描述的故事,有点像童话,但又有诡谲的意味。
大意是:神秘的森林里,有一棵特别的树,每当夜幕降临,树上的果实就会发光发亮,引来动物围观。其中有枚果实,太过于早熟,提前脱离jing干,掉到土地上。
故事视角从果实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