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
漪澜居和栖凤阁各在主宅东西两院,出了漪澜居便是一条青石板铺开的小路,院内种满奇花异草,虽已入秋,部分花草树木还是那般葳蕤华盛,叶面上还残留着雨后的痕迹,空气中也还余留着雨后未散尽的shi气。
冯素贞跟着传旨的小太监沿着小路走了不多的一段路,便看到一个水池把两院隔开,池中多睡莲,池两旁假山嶙峋,亭台得势,古树峥嵘,藓草涵孕,池上由一座石桥连接,过了石桥差不多又走了半刻左右功夫便到了栖凤阁的主院。
栖凤阁主院分外院和内院,外院多花草,还有一凉亭悬空于院中一池子之上,旁边石桌石椅皆一应俱全,是供人休息小憩之地。
小太监引着冯素贞进得内院,来到院中那小太监对冯素贞恭敬的施了一礼,“冯先生,请在此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回禀陛下。”
冯素贞拱手回礼,客气道,“小公公,请自便!”
那小太监速度到是麻溜,这边话才说完就急匆匆往主厅跑去。
栖凤阁主厅——
皇帝手上拿着一本奏章随意的翻阅着,紧蹙着的眉头不曾展开过,反而愈拧愈紧,手边茶盏里面的茶换了又凉,已不知换了几遍,却未曾见他动过一口。
把奏折放在一边,他微阖眼睑,抬手扶额揉了揉发疼的眉心,端起手边的凉茶一大口汲进肚中,凉意瞬间浸透了心骨,透着心的凉。
“陛下,凉茶喝多了伤身,保重身体要紧。”皇后刚进主厅就看到这一幕,她走到皇帝旁边,轻抬皓腕重新给他换了一杯热茶。
皇帝依然紧蹙着双眉,整个人深深的瘫坐椅子上,自胸腔吐出一口闷浊之气,抬手揉着眉心,“现如今国事繁重,现在又出这么一档子事,你让朕如何安心?”
皇后看了门外一眼,把桌上热茶端在手里递到皇帝手上,盈盈一笑,“陛下不是已经遣人去请了那人前来?”
“不错,算着时辰,也该到了!”皇帝把手中奏折放到桌上,接过皇后递过来的热茶,轻轻啜了一口。
两人说话间,门口传来那小太监的声音, “陛下,人已经到了,正在院内候着。”
听到小太监的话语,他面色平静,唇角微漾,把茶盏放到桌上,语气淡淡的吩咐道,“哦,到了,到了就传她进来。”
那小太监得到旨意,又急匆匆跑到冯素贞旁边,“冯先生,陛下传你进去!”
小太监出来的当口,冯素贞正抬眸凝望着幽深的夜空,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细细看去,可看到她眼底隐隐透着忧色。
“冯先生,陛下有请!”那小太监看到冯素贞凝眸出神,似是没有听到他的话,又轻轻的喊了一声。
“哦……”,冯素贞回过神来,她细细整理整齐自己身上衣服,眉眼弯弯,自唇角微漾起一抹浅浅的笑,“劳烦小公公前面带路。”
冯素贞跟在小太监后面,一前一后往主厅而去。
进到主厅,对上皇帝的眼睛,冯素贞莫名的感到有一种压迫感,现在的皇帝已不再是十年前那个不谙朝政的木鸟太子,而今的他已经具备了帝王的威严,浑然天成的皇家气势自有一种不怒而威的震慑力。
皇帝吩咐了其他人离去,单独留下冯素贞一人。
皇后在经过冯素贞身边时停住脚步,定睛看了她一眼,而后才脸上带着莫名笑意施施然离去。
看着众人都已离去,皇帝在冯素贞面前慢慢的踱着步子,突然站定,微斜着眼眸冷冷的瞪着这个还跪在他面前的人,“冯素贞,你真该死!”
冯素贞素来是个通透的人,皇帝这话中的意思她已经大概猜到几分,她来栖凤阁这一路,慢慢走慢慢想皇帝突然传召她的理由,如此看来该是和天香有关。
冯素贞心下了然,眉间渐渐陇上愁绪,面对皇帝的话,她不知作何回答,垂下眼眸默然无语。
见冯素贞默然无语,皇帝冷着眸子瞥了她一眼,语调不高却带着怒意继续道,“朕现在恨不得马上杀了你,要不是因为你,香儿堂堂长公主何故此时依然孑然一身?你该死,可是朕却不能杀你!”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从他牙缝里挤出来的,却透着深深的无奈。
他是想杀了冯素贞,只是他曾经答应过梅竹,留冯素贞一命,他也知道为了自己唯一的妹妹,他更不能要她的命。
当年,冯素贞和李兆廷离去之后,他曾想过撮合天香和张绍民,却被天香以死相逼,拒绝了他的赐婚,面对着自己这唯一的妹妹,他最终做出了让步 ,同意让天香选择自己要走的路。
外面突然刮起一阵大风,拍打着窗棂,把窗扉都吹开了,风里夹杂着刺骨的寒意从门窗透进屋内,俱是让屋内的人打了一个寒颤。
皇帝的话却比这寒意更甚,如一把锋利的刀子直戳冯素贞的心窝,她暗沉的眸色动了动,温润的脸上又添了几分晦色。
“你暂且先起身,朕急召你来另有它事。”皇帝看着她叹了一口气,语气也较之前缓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