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吗?” 季岑风手指交错叠在膝盖上,“本来也是不信的,但是无风不起浪。更何况司月你,不是前科累累吗?”
对面的女人今晚脸色有点苍白, 却还是把身板坐得笔挺,平静地看着他,回答他的每一个问题。
“我和温时修没关系,” 司月语气还是没有任何波澜,“季先生如果听过全部的流言的话,那应该也听说过这些吧。”
“我跟了一个五十多岁的知名设计师,家里有个母老虎一样的正室,我不过是个没有名分的情妇。”
“为了钱,我连这么大年纪的人都下得了口,我没有礼义廉耻,不要脸。”
“他根本不会娶我,所以连一枚值钱的戒指都舍不得给我买。”
“黎京美术馆的设计也不是我的功劳,我根本没有半点才华。”
“所有的设计都是那个男人帮我的,我只是个可耻的抄袭者。”
司月的语调里冷得不像话,她一句一句地回忆着那些人加在她头上的帽子,一顶又一顶,又重又恶心。
季岑风眼神变得幽深黑寂,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季先生,还有好多,” 司月心里像闷了一块巨大的棉花,她只能勉强地攫取着一些稀薄的氧气轻声说道,“这么多流言,要信也不该只信一条的,对吧。”
“如果你不相信我说的,你也可以问问其他人,毕竟我——”
“够了。” 季岑风冷冷打断了她的话。
司月也瞬时收了声,他眼神里有种Yin翳而又难解的情绪,司月看不懂。
他信吗?她不知道。
一股Yin冷的shi气顺着司月的小腿上行,她心底有些寒凉。
季岑风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径直起身离开了卧室。房门重重地合上,他再也没回来过。
司月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半分钟后才迟缓地,呼了一口气。
她忽然发现,那些流言蜚语,并不是毫无分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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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下了一场又急又狠的雨。
雨滴重重地砸在别墅的整片落地窗上,仿佛誓要打破这片虚伪的避风港。
一个冷寂的影子却无声地站在湖边的那片屋檐下,冰冷的雨滴借着晚风直直吹在他的脚踝上,那人也没有半点的退让。
他穿了一件浅灰色的睡衣,整个人掩在屋檐下的那片Yin暗里,气氛凝滞。
手指一点猩红顺着风口嘶嘶作响,燃着那半点火光照亮了一片晦涩不明的眉眼。
季岑风睡不着。
他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他也不知道,司月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那个女人万分平静地接受了那些刺耳难听的流言蜚语,然后一条一条地,念给他听。
她再也不是那个会站在经理办公室门口和上司据理力争的女人了。
那个时候的司月穿一双不利索的高跟鞋,眼角猩红地对着办公室里那个男人正声说道:“那份设计是我一个人做的,没有抄袭任何人。”
经理却根本不在意她这样的小实习生,辰逸这种行业的龙头老大,实习生便像是任人宰割的韭菜,一年还没结束,下一年的就匆匆忙忙地又长了出来。
他一眼觉得这么有灵气的设计怎么可能出自一个大四的学生之手,便轻蔑而又随意地会议上说她定是抄袭了什么小众设计。
谁知道这个女人居然不依不饶地在会后还跟了过来,信誓旦旦地说自己没有抄袭,还要叫他道歉。
道歉,怎么可能?
那人根本没把司月看在眼里,他轻佻地看了她两眼,反而让司月心生了几分怯意。
“那你进来,把门关上。” 那人嘴角浮现了一抹恶心的笑意,司月却不肯。
“我进来,门也不会关。”
“那你出去。”
“为什么?”
“因为我叫你滚啊!” 那人也彻底动了怒,伸手就把司月往门外退,嘴里还叫嚣着你明天别来上班了。
那么小小的一个女人,腰肢细得像风中的芦苇,高跟鞋走两步都觉得不适应,默默地一个人坐在楼梯间里掉眼泪。
一点声音也没有,一只手捂住嘴巴好像只是在大喘气。
眼泪掉得像断了线的珠子,又害怕破坏了化好的妆,擦起来都是那么的小心翼翼。
她哭了小半天,然后嘴里还振振有词道没抄袭就是没抄袭。
谁知道身后忽然出现一个男人,声音低低地说道:“我信你。”
司月红肿着一双眼睛抬头望去,那个男人背着光站在她的面前,面容深深地藏在看不清楚的Yin影里。
他说:“我信你。”
季岑风后来想了很多次,他为什么会说出那句话。
他也不知道,就好像被那个女人的哭声迷住了心窍一般,脑海里都是她红着眼睛据理力争的样子。
她腰板挺得那样直,要一个公道。
那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