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裹着棉睡袍要往楼上走,被他抓着辫子往门外拖,走到关藏停车的地方。
关藏在车里握着方向盘,瞪大了眼睛看俩人又一阵厮打,开了车门,却不打算劝。
“你神经病啊严恪己!”严人镜拖鞋甩飞一只,光着脚站在地上。
他把鞋给她踢回去,看她穿上,才说:“谁他妈神经病!快毕业了搞什么实名举报?你做事儿之前不动动脑子吗?!白白读了这么多年一场空,你想让你爹咽气啊!告诉你我的事用不着你Cao心!”
“我爹不是你爹啊,老头子咽气没你一半功劳吗?”严人镜比他矮,昂着下巴,拿鼻孔骂他,“举报是我的事,也用不着你Cao心!”
俩人隔着一点距离,在冬夜的寂静街道上,气喘吁吁地互相瞪,呼出的哈气都你来我往,谁也不让谁。他两手撸了几把头发,搓脸,试图冷静。
“你听我说,严人镜,这事已经了了一年了。我不管你听到什么有的没的,总之这个结果我接受了,我不在乎,我无所谓,你明天——不,你现在就给你们导师打电话,道歉还是其他什么,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吗?总之你必须要顺利毕业!”
严人镜觉得好笑似的,两手插着兜:“你是我什么人,我凭什么听你的。”
“那你凭什么管我的事情啊!你跟学校说处分不当的时候你怎么没问过我愿不愿意啊!我需要你帮我平反了吗?!”
严人镜笑了,呼了一口气:“骄傲自负,任性妄为,完全以自我为中心,地球都得按照你的意愿去转。严恪己,你真是从小到大都这个德行!”
“对,没错!我他妈就乐意退学了,怎么着!”
“不怎么着!我就看不惯你这德性!这么目中无人、尾巴能翘上天的傻逼严恪己!干不出睡老师换学分、打人老婆的这种傻逼事儿!”说完又补上一句,“从小到大就知道欺负你姐!”
他哽住,什么话都讲不出。看着天,仿佛要下雪似的夜空,沉沉地压下来;看着严人镜,白白的一张脸,发光似的,跟他像又不太像。
他抹了一把脸,走到严人镜面前轻声地说:“你冷静一点。处分收不回去,举报也没有证据,他们只会觉得你无中生有,抹黑学校。事情已经这样了,你牺牲学位有意义吗?”
“我要这个学位对你有意义吗?是不是当初也是这么跟你交易的?我还纳闷你这性格怎么能闷不吭声接受一身脏水,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委屈求全、忍辱负重?严恪己,我是不是得感恩戴德跪下谢谢你啊!”
“我他妈是不想欠你的!不想欠你严人镜的!”
“啪”地一耳光甩在他脸上,严人镜指着他的鼻子,一字一字地说:“严恪己,你一出生就欠我的!
“严老头四十多岁二婚,老来得子,宝贝得跟龙胎一样,什么好的都给你!忍着你作,忍着你闹,想干什么干什么,活活供出一个祖宗来!我现在真后悔当初没给你按澡盆里淹死!”
“那就赖你自己,谁让你没敢。”他被打得脸颊发红,还是要还嘴。
“对!所以你就得欠我的,你严恪己一辈子欠我的!”
关藏听了半天,叹了口气:“你们姐弟俩真是不好好说话、嘴硬心软的典范。”
严人镜:“你谁啊?!”
严恪己:“你闭嘴!!”
关藏说“对不起”,进车里待着去了。
“你男朋友?”严人镜说,“长得跟小白脸似的。”
“人是你们人文的老师,走路看着记得打招呼,傻逼!”
“又是老师?你还说你没勾引老师?!”严人镜一下下戳他胸口。
“我勾引他怎么了!我有这个资本,你能吗?把你老公拉出来遛遛,让我看看跟土豆有什么区别?!”
说着说着又吵起来了,突然听见有人叫“小镜啊”,从宿舍那边跑过来的瘦长人影,手里还拎着满满的购物袋,坠得他腰都弯了。
“你们宿舍的人给我打电话,我正在车上呢。咋了这是?”
严人镜一把抓着比自己高了近二十公分的细高个拉过来,拽到他面前问:“你说谁像土豆?!叫姐夫!”
他哼一声,翻着眼睛不说话。
男人“啊”了一声,先伸出手来:“是你弟弟呀,你好,我叫王求,求知的求。两个字合起来,也是念球,好记又好念是吧,哈哈哈哈!”严人镜在旁边把脸撇过去了。
他握着男人的手,仰着脸嘿嘿一笑:“球姐夫,我是她弟,严恪己。”
“穿裙子的时候叫美美。”严人镜说。王求连连点头说“知道了,记住了”。
他马上皱着眉头问:“球姐夫,你没事吧?”
“啊?”
“你老婆随随便便学位就不要了,六年啊,你不管吗?”
王求笑一笑,说:“虽然可惜,但我尊重小镜的决定,她如果认为有必要,我不会干涉。”
严人镜没好气地打断:“行了别说了,我要回宿舍了,马上搬家了还得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