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达娃看着他,道:二师兄,以你的能力,只做天轮长老,是大材小用了。如果没有我,白教法王的位子本来就是你的。师父在世时就一直夸赞你的人品,这么多年,你勤奋不辍,刻苦努力,内外修行也已是密宗的顶尖高手了。我做法王,是为了报师父的养育之恩和为他报仇。噶举派有你坐镇,我才能放心离开。
杜松道:师弟过誉了,我远及不上你,你才能做噶玛巴的上师。原来的六位天轮长老里竟然有两位都与黄教有染,若没有你,我们还蒙在鼓里。如果我不是和你师出同门,根本不会知道你的本名,既然有这缘分,师兄就问你一句,如今,你可惜吗?无法达到第九层。普达娃摇摇头,道:我早已不介入教派纷争。杜松道:我问你,也只是为了师父他老人家的心愿。
普达娃沉默不语。杜松见自己提到师父时,普达娃有一种奇怪的神情,不明所以,便道:前年,听说师父大仇得报,我们都十分喜慰,去灵塔告祭了师父,可惜你没回来。今年八月,师父的二十年忌辰,楚布寺将举行盛大的祭典,欢迎你回来,你是师父的关门弟子,虽然已经还俗,但是你亲手为师父报了仇,他在天有灵,不会怪你。普达娃低下眼帘不说话。
杜松又道:多杰说,欢迎你再回楚布寺,你除掉了贡噶宁波又寻回了《莲華嘉波》秘笈,帮助肃清了教内jian细,是噶举派的大功臣。普达娃点点头,不说话。杜松站起身来,道:师弟,噶玛巴的话我都带到了。然后看看这间酒馆的屋子,又微笑道:在这样遥远又陌生的地方,一切从头来过,很不容易,但自然难不倒你。你们多保重。
普达娃道:谢谢。站起身来,送他出去,最后对他道:师兄,我已还俗,不会回去,多杰也知道。但你放心,我一直在家里供奉着师父的牌位,我永远不忘他老人家的教诲。杜松点点头,双手合十,径自去了。
普达娃立刻回了家,先去阿妈屋里,婢女说因今天早起,老太太从寺里回来觉得累,便睡下了,他还去床边把了脉。待他见到爱莎,她正抱着儿子,和ru娘一起在给儿子喂酥油果子,才松了口气。爱莎见他进来,便对他笑了一下。待喂完果子,他抱过儿子来亲了亲,儿子欢喜地叫他,他便将儿子全身仔细检查一遍,见无异常,才让ru娘带下去,然后自己去关上了门,回来将爱莎搂在怀里,把杜松去外馆见自己的事说了。
爱莎道:你放心,没事,阿妈也没事,我们都没事。然后将他的双手放在自己小腹上,普达娃还是觉得心里怦怦直跳。接着,爱莎把多杰去隆福寺见自己,和他说的话都说了。普达娃点点头。爱莎又道:我相信他说的话。普达娃感慨道:嗯,他本来早就可以动手,在金川的时候。爱莎笑起来,道:那你还担心什么?如果你真地担心,下午我就进宫去见法蒂玛。
普达娃摇摇头,道:多杰,他或许会对付其他人,但他绝不会让你难过,他和你说的话,都是他的心里话。不然,他就不用来告诉你了。爱莎笑道:这么说,他说你就像他的父亲和兄长,也是真的。你紧张什么,刚才看儿子看那么仔细。普达娃笑起来,道:父兄又如何,他早已是大人了,我走了对他有利。我是医生,小心一点儿总是好。
爱莎不自觉打了一个寒战,忽然想起多杰并不想见普达娃,口中道:不要胡说,你走了其实是白教的损失,多杰也很舍不得的。普达娃忙道:好好好,我们不说了。你知道吗?他为什么会喜欢你,又对你这样好?爱莎摇摇头。普达娃说:因为你像他的生母。爱莎十分诧异,问道:什么?!你怎么知道的?从来没人见过他的生身父母。普达娃道:我见过画像。他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带他去游历印度、廓尔喀和中国,并说有白玛哈嘎拉示现为白衣少年提花围绕着他跳舞的异相。
爱莎惊奇地道:你的意思是,他的父母想让他做噶玛巴?为什么?!普达娃道:他父母很富有,共有五个儿子,所以并不在乎,有儿子做了噶玛巴就可以光宗耀祖,名流百世。给他取的本名秀赤,就是宝座的意思。
爱莎眼里涌进了泪光,叹息道:怪不得他是一个温柔的人,其实他不能忘记被父母抛弃的痛苦吧,所以他也很依恋你。但是我甚至从来没觉得他像弟弟。我们所有圣女都觉得他温柔可亲,但又似乎遥不可及。普达娃道:多杰很孤独,他的性格,适合坐在神权之位上,但他当然怀念自己的家人,特别是他的母亲。他很小就离开了母亲,那种记忆和依恋终身难忘。所以你对他来说,是这世上最特殊的一个人。
爱莎叹息道:所以你不能原谅你的父亲?尔晖阿妈去世后,我觉得他心里是很痛苦的,又无人可说。
普达娃道:其实,我对尔晖阿妈毫无记忆,我的阿妈就是尔晞阿妈,所以我从来没觉得我没有母亲,但尔晖阿妈和爱人见面都困难,儿子根本就不记得她,二十多岁就离世。他让一个女人为他付出太多了……他的痛苦和阿妈的痛苦相比,算得了什么……我有母亲,也有父亲,他们都很爱我,我小时候一直觉得很富足和幸福,原来是因为师父,但他在我心里,就是我的师父,是一个和蔼严格的好人,虽然他言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