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驾东巡的嫔妃里议论纷纷,说皇帝一路都在见军机大臣处理政务,竟会如此记挂令贵妃,回宫没几步路了,还专门接她来过寿辰,又说她不便,免妃嫔觐见和送礼,多体贴啊!可不是吗,人马上又生皇嗣了!
刘嬷嬷也问太后此事。太后笑道:皇帝现在和魏湄是好,你瞧,他不仅将侍奉魏湄的德保之女带着,这次行程还安排得这么紧,就是想赶在魏湄生子之前回来,这魏湄之前没了两个孩子倒让她在皇帝心里真正有了分量。虽说德保会办事儿,这德保家啊,和永琪有莫大关系。但我瞧着,他还为了那一个吧。听沉壁说,在山海关那日,和那一个不知为了什么事,皇帝不高兴。刘嬷嬷点点头,道:想是那一个总占着六宫之主的位子。太后哼了一声,道:如鲠在喉啊!
刘嬷嬷道:皇上和您的心结都解开了,也该处置她了吧?太后摇头道:没那么容易,她是皇帝的潜邸旧人,还是我扶上去的,又正位中宫这么多年,生有嫡子,皇帝要如何向天下交代啊?没有理由,只是因为不得宠,那就是不孝不义只重美色,难堵天下悠悠众口,而且还有千古名声呢。那时候先帝就被人诟病三宫六院。我还记得,胡世杰给我看过他写的上谕里面的原话:‘又有逆书谓朕为yIn|色。朕在藩邸即清心寡欲自幼性情不好色|欲。即位以后宫人甚少。朕常自谓天下人不好色未有如朕者。远色二字,朕实可以自信,而诸王大臣近侍等亦共知之。今乃谤为好色,不知所好者何色?所宠者何人?在逆贼既造流言,岂无耳目,而乃信口讥评耶!’
然后一笑:外面皆知皇帝宠爱沉壁,而这魏湄肚子实在争气,皇帝可以名正言顺顾着这头,皇嗣是天下的大事,谁能说什么,而顾着这头,那一个自然不就不痛快了?
刘嬷嬷点点头,心想:那时候胡公公见太后不受宠,为了安慰她,才给她看了那上谕,不过年贵妃死后,先帝确实没算宠过谁。说道:您说的对,皇上接令贵妃这事儿不简单,但皇上心里还是憋屈吧。太后又笑:他上玉京园散闷子!刘嬷嬷诧异地看着太后,太后只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皇帝今年上玉京园多起来,李玉和容妃都和她说皇帝是去听戏,但她想也想到了,只是此事实在不合体统,是以她不提也不问。
过了一会儿,太后又睁开眼睛,道:魏璎珞办事,我放心,她有分寸。而且这头儿上,皇帝比圣祖,那是好多了。沉壁知道我的心思,也不会太纵了他。刘嬷嬷于是明白了,点点头。太后常年提点容妃,容妃其实听说听教,李玉都暗中告诉了太后,说白日就太后知道的那几次,一次是第一次和太后见面那天,一次是二十一年陪皇后祭祖回来,一次是奉太后之命在嘉兴劝慰皇帝时,太后一直很满意,这也是她喜欢容妃的一个原因。自己告诉容妃的那些话,不过是为了向容妃示好。殊不知,后来李玉就没再真正透露过容妃和皇帝的事,因为他一心向着容妃了。
刘嬷嬷又问:听李总管说,皇上好像颇喜欢那位武贵人,奴才有点儿不明白,因为她生得好?
太后闭上眼睛,一笑道:后宫不能独宠沉壁,你想想婉嫔那事。但这魏湄老有身子,总是要再找一个的。沉壁心里也明白着呢,你看他俩个,不是一直都好着呢。刘嬷嬷才恍然。
皇后那拉氏自然是黑了脸,觉得皇帝是故意做给自己看。珍儿见皇后几日都不言语,便悄悄对袁春望道:这次令贵妃真是特别露脸。袁春望哼了一声,道:别人还说不出话来,人是贵妃,又怀有皇嗣,名正言顺给过生日,厉害啊。珍儿道:她可不像厉害人。袁春望道:我说的可不是她。珍儿道:你是说太后?
袁春望摇摇头,低声道:他先暗渡陈仓,然后瞒天过海,再笑里藏刀,最后就是借刀杀人。这一次就是明证,其他的不过是障眼法。娘娘就是因为太后,容妃,和觉得养心殿念念不忘昔日长春宫那位,还有宫外的魏璎珞,一直没太在意这位出身低,相貌又不算出众的令贵妃,觉得前面儿那么多阿哥,自己也有嫡子。嫡子,皇上什么时候看过这嫡子一眼?
珍儿大吃一惊,道:你胡说八道什么?!皇上为何要故意针对娘娘?他不会是知道了……袁春望哼道:不像,若是知道,还能像如今这样太平?他做事,还需要理由吗?桑王这样的大罪都好好地留着命呢,抄那点子家产对他又有什么影响?理藩院一个小角色却掉了脑袋,这世上从来都没有公道可言。
珍儿道:皇上宠这个宠那个,这么多年,换了多少茬了,但你说他是故意的,我不信!他哪有这个功夫?他前头的大事儿都忙不完,不过就是希望有人给他管好后宫,有人逗乐子,有人生皇嗣,他坐享其成。你说他不看重十二阿哥,但也没见他看重哪个阿哥,对福康安倒好,那是因为成天见面的缘故。袁春望摇摇头,笑道:好,我是瞎说。
珍儿其实已信了七分他说的话,过了一会儿问:要告诉娘娘吗?袁春望道:人孩子都生了那么多了,还能做什么?现在要是她或她的孩子出了意外,主子娘娘这六宫之主第一个就得了错,便是给皇上冠冕堂皇的理由。之前令妃小产,立刻叫主子去查,十四阿哥薨逝,又叫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