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灯光似是无数的星辰闪烁。在那群星之中,伫立着一个沈舒琅。
俞白只觉得情绪来势汹汹却又按捺不住地强行镇定。无数的欢呼和酒杯碰撞声遥遥传递过来,夹杂着男声女声的惊呼。他看见那些或是惊艳或是玩味的目光落在台上。一切在耳边产生令人目眩的轰鸣声,他又强饮下一杯酒,视线终究沉沉停驻在沈舒琅的侧脸上,再难移开。
低沉深情的嗓音伴随着琴键发出的叮咚声在回荡。俞白连外套都没有拿快步流星地走到沈舒琅所在的地方。
你是不是在惩罚我,沈舒琅。
他站在台下。
灯光斜射着打在俞白身侧很快又重新落在台上。
沈舒琅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有视线从刚刚就一直在打量他。开始似乎还挺隐晦的,这下子像是黏住了一样,令人发腻。他眼尾顺着那道目光往台下斜视,两人目光短暂对视,令人意外地,他眉头一挑,脸上瞬间褪去轻松的神情,结上了冰霜。
啧,是他啊。这个无趣又古板的老男人,他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俞白的目光自始至终再也没有挪开。酒意微醺过后,大脑反而慢慢开始清醒下来。他以为他或许醉了。结果发现和沈舒琅视线交接的一瞬间,才意识到,这只是他以为。不然,要怎么解释为什么看见沈舒琅施舍过来的目光,他内心会一瞬间雀跃慌乱得似乎不是自己的。还没想好自己要说什么,看到沈舒琅冷下来的神色,他会这样难过。
台上的歌声和钢琴伴奏的声音在两曲之后就结束了。年轻的少年人笑容安静地朝台下一鞠躬便下场了。
俞白跟着从酒吧追出去寻找了许久。
外面开始下着大雨,他的车停在不远处,终于,在一个拐角,看到了沈舒琅的身影。
俞白打过去的电话依旧打不通,远处的身影在不疾不徐地走着。他没有看见对面那人有接听的动作,也没有手机提醒响起的声音。但他却开始担心这么大雨沈舒琅也没有打伞,淋shi了会不会又像那天一样感冒了。或许,是更怕再次失去他的消息。他心慌极了,几步冲到车里迅速取了伞朝沈舒琅跑过去。
沈舒琅对于身后传来的喊声视而不见,走到一个车亭避雨等车。直到胳膊被一双有力的手掌抓住,他才不耐烦地看向来人。
“沈舒琅。”低沉的呼唤声。
“沈舒琅。”俞白声音低哑又重复了一遍。
“做什么。”
俞白却又不说话了。
看到他依旧又是这幅毫无改变的沉闷的模样,沈舒琅顿时神情再次冷淡下来,用力甩开了身侧的手。
俞白只好开口。
“…为什么不去学校。”
“身体不适,请假了。怎么,教授不知道吗。”
俞白定定看着他,“真的不舒服为什么会来这里。”
“?”
“我想,教授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你跟我什么关系。我去不去学校用的着你管吗?”
“况且。看不到我,你应该…很高兴才是。”
“…我没有。”俞白回答。
沈舒琅却不再说话了。
俞白站在沈舒琅身边,他的视线从沈舒琅金色的发丝落在他纤细苍白的脖颈上。白色的衬衣边缘里,有一块像是浅紫色的细小伤口。
他此刻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久不见的孩子再次出现在眼前,他只恐再说错什么让他不快。他向来冷静理智的大脑此刻竟有些混乱。
他眼神在沈舒琅身上看了又看,最后落在那一小块伤口上。
“你受伤了。”他忍不住伸出手,指腹轻轻碰了碰那块像花瓣一样的痕迹。
沈舒琅突然被触碰,顿时皮肤紧缩了一下。
他倒是有些意外俞白的动作,偏头躲了过去。听到他问的话,他停顿几秒,装作没有听到。不想回答。
眼前车道里汽车来来往往行驶。
沈舒琅等了半天都没打到车。眼看雨越下越大,腿站着都有些僵硬了,耐心告罄,他顿时越来越不耐烦。旁边站得笔直的俞白看着莫名的碍眼起来。
“俞教授,你现在这种行为,我可以理解为对我的一种sao扰吗?”
他挑起好看的眉头,脸上却又开始扬起俞白陌生的带着轻蔑的笑。
“你这里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他抬起手指指了一下脑子,“我追着你不放的时候,你不假辞色,希望我保持距离,不要纠缠。现在,你这又是几个意思。”
“你如果是一个男人。就请一直坚定下去。既然这么讨厌我,何必惺惺作态。别让我……”
“我没有讨厌你。”
“什么?”沈舒琅突然被打断,像是听错了什么。
“…我没有讨厌你。从没有。沈舒琅。”
他漆黑的睫毛颤动着,像是黑色燕尾蝶的尾翼。视线再次交集,他看向沈舒琅的面颊,他还是那么漂亮,嘴唇的形状依旧优美,只是吐出的话令他不想听到,于是开口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