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二去的,葛大人心里便有了数,这王桑榆只怕有事要求于自己。
于是对于王桑榆和镇北侯府这边,也不如从前那么客气了。
当然,他也晓得这秦宝珠并不愿意嫁给自己,交换庚贴那日,她还不要脸地跑到柯家去,将那柯子瑾给拦住。
那柯子瑾还未成婚,她一个大姑娘去拦人,虽无人晓得他们说什么,但秦宝珠是一脸绝望哭着离开的,所以不用脚指头想,也晓得是这秦宝珠自己发·sao,跑着喊着要嫁柯子瑾。
“夫人,葛大人亲自送嫁衣来了,说是想见一见小姐。”来禀话的婆子见王桑榆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小心翼翼地开口。
如今王桑榆喜怒无常得很,但这葛大人还在厅里等着,婆子不能不来回。
“请葛大人去吧。”她肚子越发笨重,如今才多走了两步,双腿又开始水肿起来,所以并不想动。
正好那葛大人要见秦宝珠,也省得自己去招待费事了。
镇北侯府又外任了,是一桩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
可见这镇北侯府气数真要尽了,处处收人踩踏欺辱。
秦夫人如今在佛堂里念经,王桑榆猜测,多半是没脸面对自己的亲生女儿,所以才躲到方佛堂里去吧。
王桑榆虽有天大的本事,但到底还要秦宝珠的父母点头,不然这桩婚事也成不了的。
而王桑榆当初只在秦夫人面前说了一句,“秦家已经到了这一步了,是什么样子咱们自家最是清楚,真像样的人家,谁愿意做亲?那葛大人虽是相貌差了些,但他如今是朝中新贵,指不定再过几年,便是户部尚书了。什么青年才俊,门当户对,那都是缥缥缈缈的,到底还是要真权握在手里才有用,咱们家可等不到他们出息的那一日了。”
秦夫人将这话听进心了。想起自己亲自教养出来的秦淮。
他不也是人人称赞艳羡的青年才俊么?可是现在却成了朝廷犯人,被流放到天涯岛上。那不孝子秦泊又跑没了踪影,如今是指望不得了。
有道是女婿半个儿,这葛大人便是千般不好,但他那官职总是真的,如今受陛下信任也不假。自己若是成了他丈母娘,他不得敬着供着么?
往后要他这做女婿的做点什么,也不用看什么脸色?
可试想若是找了个门当户对的,自家本身就矮了一截,女婿年轻官职又低,能帮的上什么忙?难道去求亲家,看脸色么?
想到了这些,秦夫人便觉得这葛大人做女婿果然是万般好。
婚事自然也就定下了。
可是她这做娘的最是清楚,女儿心里想的是什么?但柯家是什么人家?那三皇子李琮犯了那么大的事情,都没动人家皮毛。
这样殷实厚底的人家,怎么可能娶宝珠做儿媳妇?
只怕眼光还不知道往哪里看,高着呢!
这会儿葛大人得了王桑榆的话,大大方方地往秦宝珠的院落去。
秦宝珠如今被禁足在院中待嫁,又不曾见到她母亲,想到哥哥们也不在身边,无人可依靠,所以一日比一日憔悴起来。
这会儿跟个木偶人一般坐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那张枯廋苍白的脸,有些不敢相信是自己,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削瘦的脸颊,惹不住哭起来,“好端端的,怎么就忽然变成了这样呢?”
是啊,她总觉得那些好时光还在眼前呢!
大哥二哥都在,二哥还不认识什么柳婉儿,也没被那冒充虞家小姐的柳婉儿骗。
性格温柔的大哥无条件地宠溺着自己,纵然父亲常年不在家里,但家中一切安好。
可不晓得怎么回事,家里的一切忽然都变了。
“姑娘,葛大人来了。”外头传来丫鬟的声音。
秦宝珠猛地转过头,刚要起身,就听得珠帘清脆声响,一又矮满脸还是疙瘩的中年男人便走了进来,他脸上还带着笑容,秦宝珠只觉得那笑好生下流,似乎他看到的自己,是没穿衣裳的一般。
“你给我滚出去!谁允许你进来的?”她愤怒地捡起妆台前的胭脂盒挥手砸了出去。
那葛大人身体倾斜,很容易就避开了,似乎也不在意。
他本就晓得这秦宝珠并非心甘情愿嫁给自己,于是耐着性子继续笑道:“宝珠,往后咱们就是一个床头睡着的夫妻了,你何必如此生分呢?瞧你,怎么才几日不见,就廋了这么多?”
葛大人一边说,一边往前走上去,逼近秦宝珠,想要伸手往她苍白的面容上抚去。
秦宝珠只觉得近看此人脸上的疙瘩更恐怖,比传言中的蟾蜍皮还要令人觉得恐怖恶心,撕声揭底地大喊:“你给我滚!我是不可能嫁给你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说着,伸手去推葛大人。
可却反而被葛大人抓住了小手,一面用粗糙的打手摩挲着她细嫩的手背,“怎么,不嫁给我,难道你觉得柯子瑾会娶你?”
听他提到柯子瑾,秦宝珠不免想起那一日,她舍弃世家小姐的尊严脸面,只差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