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从孟茯家里出来,便直接乘着车到孟茯家的杂货铺里,一路给小尘温柔仔细地讲解这城中的各种事情。
而小尘的性格的确像是阮峥,瞧着雕像一般坐着一动不动,少言寡语的,但也没让阮沣儿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反而感觉他都是能听进去,而且还冲自己点头应声。
于是越发喜欢他,待到了铺子里,又与剑香等人介绍小尘,高高兴兴买了一大堆东西,租了一辆马车,一起拉着送出城去。
而孟茯这里,原计划是要等着放榜后,再启程去景州的,哪里晓得这过几日推算得来是大雨,到时候马车不好使,船只也不大安全,所以只能提前启程。
好在家里和铺子都有人看着,孟茯也就放放心心出门。
路过河州的时候,与沈昼言夫妻俩送了些南海郡的特产,还有沈珏兄妹俩的书信,待了小半天,便继续启程去往眉州。
这一路上都是马不停蹄地赶路,七日后到了眉州,便转走水路,一路乘着船只去往景州。
乘船也非顺风,所以其实跟旱路花费的时间是一样的。只是上了船,骑马的人能轻松一些,也能躺在船舱里好好休息。
这一段河面雾蒙蒙的一片,虽离夜幕还有一个多时辰,可是天色已经灰扑扑地暗沉下来了。
船舱里烧着火炉,自然是暖和的,只是一直待在船舱里,到底觉得有些烦闷,所以孟茯便披了氅子,到这甲板上来。
他们所乘的是大客船,费用自然是高一些,所以这船上不见什么普通老百姓,基本上都是他们这样的客人带着下人们,因此安安静静的。而且船上还有一户官宦人家的家眷,听说是景州衙门一位小吏养在老家的嫡长女,如今是被接回来成婚的。
小姑娘她们俩明明也没见过,竟然一致觉得有几分眼熟,甚至还戏言莫不是梦里见过。
而已经上船两日了,客人们什么事身份,皓岚那里都摸得一清二楚,没什么闲杂人等,所以孟茯出来,自然也没喊拓跋筝同行。
甲板上也没什么人,也就是几个船工。
孟茯转了一圈,爬到最上面去,船已经走了好一段河流,而这一片河流雾气少了许多,远处寒风里的那竹林深处,露出些微黄的灯光,几缕炊烟袅袅而起,显然附近是小村庄的人家,已经开始在烧火煮饭了。
旁人只怕觉得冷,恨不得躲在那屋子里取暖,而她在南海郡也一下待了几年,早忘记了什么是寒冬,这会儿只想多体验几分,所以才爬这么高。
而这站得高,风也大了几分,她下意识把斗篷戴起来,正要扶着栏杆下楼梯,忽然听得一阵轻轻的抽啼声,探头望出去,原来竟然是那位州判大人家的嫡长女莫寻寻。
身后跟来了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她主仆俩穿得素净,就这莫小姐,身上还穿着旧年的棉衣。
小丫头就更不用说了,袖子都断了一大截,还不知道是前年还是大前年的衣裳呢。
又或者是这莫寻寻从前的旧衣裳。
拓跋筝不止一次说,必然是没了娘的,那现在的莫大人身边肯定是后娘了,所以这些来接她的奴仆,穿得都要比她这个做小姐的要体面几分。
孟茯一时想起拓跋筝的话,便停下脚步,没再动。
然后便听得那小丫头无奈地劝道:“小姐,认了命吧,这是没法子的,难道还一辈子在乡下待着么?这谢公子虽身体不好,但嫁过去了总是衣食无忧的,难道您还要继续在乡下过着这给人纺纱浆洗衣裳的苦日子么?”
她不劝还好,这一劝那莫小姐就哭得更难过了,“我是不甘心,我替我母亲不值得!”
小丫头听罢,似不觉得这算事儿,“我还以为小姐在气嫁妆的事情,奴婢听说夫人留给您的那些嫁妆,老爷全都要给二小姐了,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有了后娘就有后爹!”说到这个,气恼不已,“若是独孤家还在,岂能让小姐您受这委屈。”
可她才提起独孤二字,就被这莫小姐紧张地捂住了小嘴,气呼呼地警告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许提。”
小丫头挣扎着,哦哦地应了几声。
姓独孤的人在大齐本来就不多,再加上这莫小姐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让孟茯忍不住有些好奇,再往这角度看去,心说难怪觉得这小姑娘有些眼熟,这会儿再看,跟着独孤长月还真有几分相似。
于是等着这主仆俩回了房间,急急匆匆地下来,直奔拓跋筝的房间。
拓跋筝开了门,见她氅子上全是水汽蒙蒙的,便晓得她出去了,“外头那样冷,你出去作甚”
孟茯满心此刻都是自己刚刚发现的这个秘密,如今只拉着拓跋筝问道:“你晓得独孤长月还有什么亲人么?”
拓跋筝一脸疑惑,不晓得她怎么问起此事来,“你怎忽然如此关心起他的事情?”一面回道:“似乎没有了吧,当年就剩下他一个了。”
能苟命活到现在,还是因他后来在庙里长大的缘故。
孟茯不免是有些遗憾,但仍旧有些不甘心,“就没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