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念猛地抬头。
透过电车玻璃反射的影像,她隐约看到邻座一个颇为高大沉稳的男人朝她这边看了一眼。那人脸上带着墨镜,看不清楚神情,不过微勾的嘴角隐约透着一丝……嘲笑。
岑念:“……”
怎么最近总是反复经历这种社死场景。
她颇为恼羞成怒地闭紧了嘴巴,把包攥得死紧。
轻轨到站的声音响起,岑念飞快地站起身来走出车厢,余光看到那个灰衣男子也下了车。她头皮一麻,马上加快脚步,混在人流中走出闸口。
好在再回头时,那人已经不见了身影。
轻轨站离江与臣的别墅并不远。她走走停停,很快步入了梧桐大道。右拐几个弯,转眼现代风的小楼已经就近在眼前了。
一回生二回熟,她轻车熟路地站到黑色铁艺术雕花大门前,抬手摁下门铃。
清脆的铃声遥遥响,随后归于一片沉寂。
别墅里没有人出来开门。
怎么回事?
透过栅栏的缝隙,岑念隐约能看到二楼上亮着的灯火,不像是无人在家的样子。她耐着性子又摁了一边门铃,依旧没人开门。
是那孩子又在戴耳机打游戏吗?
岑念咬着嘴唇,低头给江黎发消息,也就没注意到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正在往大门靠近。
门在她眼前轰然开启时,她吃了一惊,像小动物一样本能地往后缩了半步。
“好慢哦!江黎你是不是又在——”
剩下的半句话被生生噎在嘴里。
公交车上那个高大的灰衣男,正一手撑着门框,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请,请问这是……”
“啊,江与臣给我儿子找的家庭老师?进来吧,没走错。”他打量了岑念一眼,转身招呼她进去,“我是江与臣的小叔。门给关一下。”
……既然是江与臣的熟人,那刚刚在轻轨上丢失的形象还是要挽回一点。
岑念跟在灰衣男后面亦步亦趋,语气端庄迟重:“您好您好,幸会幸会。不过我不是家庭教师,我是江与臣的助理……”
男人高大身形突然停顿了一下。
岑念及时刹住脚,险些撞倒他背上。余光里,突然看到江黎在二楼正拼命向她挥手,无声地做着什么口型。
「外——丑——?好像不对……」
“久仰大名。”
灰衣男子偏过头来,动作优雅地摘下了墨镜。
他大概三十岁左右的样子,星眉剑目,眼神犀利,举手投足间透出红酒一样成熟的韵味。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岑念,一只手慢慢探向了口袋。
江黎明显焦急起来,嘴型变得更加夸张。
「怪——口——?还是不对……」
灰衣男子上前一步,慢条斯理地俯下身来,在岑念耳边轻轻开口:“就是你啊。”
“——那个唯一知道我们秘密的人类小姑娘。”
天色似乎暗了下来。
岑念的眸子里映出了匕首的寒光,也映出了江黎终于放大到了极限的嘴型:
「快——走——」
快走!
第36章
岑念不是不想逃的。
事出突然, 她来之前完全没料到自己会遇到这号人物。瞳孔映出匕首森然的刀锋时,她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循着记忆向大门的方向撒腿狂奔。
——没问题的, 她跑800米从来没出过3分钟。哪怕比赛跟男生一个赛道时, 也从没落过下风。
出了这个大门, 她就不信这人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朝她动手。
灰衣男子忽然笑了一下。
他看着岑念一溜烟远去的背影,不紧不慢地把匕首收回鞘里, 而后抬手朝二楼江黎的方向威胁性地点了点。
这才右腿后撤了半步, 眼神微眯,高大的身子像绷紧的弓一样,腾地一声追了出去。
两人间的距离转眼间就生生被逆转。
离大门只剩几步之遥时, 岑念身侧好像骤然飘过一阵风, 眼前从雕花铁门的缝隙里漏出的光也忽地被什么东西挡住。
她略带绝望地抬头,果不其然地发现那个灰衣男正闲适地靠在大门上等着她。他鼻梁高挺,双眸像葡萄酒一样透出危险的红, 两只漆黑蓬松的兔耳朵兴奋地高高竖起。
“抓, 到,你,了。”
他冲岑念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不顾她的反抗,轻而易举地钳制住少女纤细的手腕,把尖利的爪子抵在她皮肤下隐隐奔流的血管上。
而后像拎小兔崽子一样,单手把岑念拎回了别墅里。
*
江与臣名下的这间别墅虽然大, 岑念却从没见过卧室和客厅外的其它的地方。
当然, 她也曾经好奇过。但考虑到这是人家私密的兔子窝,她还是很有礼貌地没有提出过参观的请求。时间一长,也就渐渐把这件事压回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