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史成真,还是本就是史实?
她摁下欲拔腿给赵政通风报信,马上拖他来验证的冲动,掉头走到二人身旁,空着手对月罗问:“朝食可好了?”
月罗点头,“小先生快去屋舍,我和阿房这就将朝食端去。”
这就好,赵高放下心。倘使野史是真的,赵政岂会不认识阿房?隐约记得,阿房女应出现在赵国邯郸,怎么来了秦国?
满腹疑问的她,再看赵政,不免眼中带着打探的神色。赵政跽坐于案前,被她三两下扫来的视线,盯得内心一凛。
昨夜确认的事,这会悄然浮现,他当下手脚有些僵直。纵观两世,让一男子恋慕,还是头一遭,他尚还未理清该如何正视那些情谊。
赵政稍抬下巴,声音涩涩道:“赵高,你这般目光看我,让我如何用食?”
另一方的左伯渊闻言望向赵高,她偷窥被抓包,不见愧色,却是振振有词,“公子天人之姿,我瞻仰瞻仰。”
似说的不够,她嘴角上扬,加紧补充,“我看公子今日面含桃色,肯定会有什么喜事。”
赵政心一骤跳,他,他能有什么喜事?理不出头绪,他一时梗在心里。
屋内一暗,门外几道窈窕人影徐徐踏入。
月罗与阿房端来朝食,赵高兴致勃勃等着赵政发现他的“白月光”,谁料那家伙只看着月罗摆放好的朝食,连余光也不偏。
赵高咋舌,赵政不认识?阿房女是胡编乱造的?眼见阿房快走,她按住桌沿,对着她一字一句,道:“有劳阿房。”
阿房没在意她的唐突,约莫是怪人见多了,今日也不计较,大方回谢。
而闻声将视线划来的赵政,终于看了女子一眼,仍旧是如视陌生人的模样,淡然处之。
嗨,野史诓人啊!赵高惋惜。
好险,没急着报喜,不然就尴尬了。
一早的小插曲使得她Jing神振奋起来,拾掇完行李,一行人启程继续南下。
朝霞漫天,照得絮云层叠散着五彩的光辉。赵高撩开帘子透风,放眼望去,左伯渊换下一名中郎,骑马前行,仿似一位潇洒俊逸的侠客。女子多看一眼,难免不会对着那样卓越的男子心生爱意。
左伯渊早就成年,至今尚未娶妻。庄襄王在时,有给人拉红线的爱好,左伯渊自然没躲过。谣传吕不韦家的女公子就在某回赏花宴上,对左伯渊一见倾心。之后,大胆热情,主动邀左伯渊游湖踏春,皆遭拒绝。
而现在,女公子嫁为人妇,左伯渊还是单身。重子嗣繁衍的古代,还有人能硬杠着不娶老婆,赵高甚感意外。
赵成对师父的私隐从来不提,但会偶尔说些“我师父为了让木鸟飞起来,连着三日不眠不休改制”“师父说,思绪被打断,便不易再续,当然要在其有时,惜之重之”。
她送去的吃食,赵成首当其冲是借花献佛,端到师父那去。凡是赵成回府,看到有什么新鲜玩意儿,第一个想到的永远是左伯渊。
啧啧,男神的人格魅力太厉害,赵高和他除非必要,私下往来不多。可每次相处,两人交流时的默契都让她生出知己之感。
墨家简直是。
“啪”,赵高下巴一收,回过神,原是眼前的车帘让人强行扯下。
“刺眼。”赵政凉凉道。
她躬身抵着额角,行程越是往后,她坐姿越是不羁。反正,赵政嫌弃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差这一趟了。
“公子,”赵高随意开口,“可能问公子一个问题?”
赵政颔首:只要你别痴心妄想些不该碰的。
“我和左伯渊那日提的以蝗易黍,公子觉得是否可行?”赵高实在是没瞌睡,两人干瞪眼似乎不大好。八卦不能瞎打听,聊点差事也行。
问这个?赵政嘴边准备好的话语,急速打卷,换成另一句,“我与内史以三年为一期,逐一核算过,若是能缩减虫蝗侵害时日,此法可行。”
“若是真有那一日,试试便知,”赵高双肘搭上膝盖,“我和左伯渊试过以药水喷杀过虫蝗,药力算好。可对农物伤害太大,怕是会用得束手束脚。”
“可用空旷处,如何喷杀?”
“左伯渊做出了一种喷杀的机械,好用得很,”赵高说起这杀虫机械登时眉飞色舞,大佬才是宝藏,她只会提供想法,“而且他那机械易于Cao控,范围也广。左伯渊不愧是高手,先前我还愁自己那些语焉不详的东西,没法让人看懂呢。”
左伯渊当然厉害,稚子时就有神通之称。赵政看她一脸敬仰,言语中对左伯渊的夸赞崇敬只差淌出车外,他忍不住要出言斥她贪心。
“啊,什么贪心?”赵高迷糊着盯着他。
赵政自觉失言,话锋一转,道,“是让你再贪心一些,怎可因此类灭虫小计,洋洋得意,毫不谦虚。”
赵高轻拍手掌,“公子说得有理,还是公子目光长远。”
她每次夸人尤显真诚,似句句都发自肺腑。赵政掩不住笑意,唇角缓缓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