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政斜睨她,“知不知,你说假话时,眼睛是真的都不会眨一下?”
她登时如鲠在喉。
“赵高,”赵政森森道,“你若直接对君父,言明你恋慕男子。亭上这会,便都是小郎了。”
“我!”赵高无法反驳,再瞅他“看,你气急败坏是被我说中”的样子,她转开脸,“那好,反正这事早晚也会有人发现。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我若是为那小郎孤寡一生,后人说不准会记得我深情的名头呢。”
赵政从侧面看她,饱满的脸颊还带着热气升腾的红晕,方才下巴细腻的触感还留在指尖。他心头跳动,哂笑一声。凭上次马车内的意外,以后就要和她保持好距离,不然这竖子肯定敢把主意打到他头上。
“王兄!”远处,一声娇呼打断他的神思。
赵政望向小路尽头的小女孩,“晔葑?”
赵高忙行礼,“公主。”
晔葑眼神灵动,心思鬼Jing得很,从这个地方直直望向不远处的凉亭,立时明白是怎么回事。
“原来君便是君父口中的小先生,”她懂事得回礼,“既如此,晔葑便不打扰王兄和先生了。”
小晔葑领着宮婢去了另一侧凉亭,赵高看罢,对他道:“太子,现在可回了?”
秦王乍听赵高无意亭中任何一位玉淑,还有些恼意,那可都是王后Jing挑细选出来的。待赵高言明自己恋慕男子一事后,秦王对这场失败的相亲局难免不快。
“是寡人未顾忌先生呀!”秦王叹道。
赵高忙不迭解释,“臣谢大王厚爱,只是臣心中早有思慕之人,无法再留情他人。”
秦王甚为惋惜。
......
转眼又到岁首,咸阳宫设法祈福。赵高托了散官的福,原以为有机会得见这场规模宏大的祈福仪式。
谁想执法御史逡巡期间,专盯着跪拜的大臣们是否有举止失礼处。众目睽睽之下,赵高夹着尾巴做人,乖乖伏地。听着谒者一声声高呼,郎中组成的卫队护送秦王由殿门走出。
巫祝诵辞,以求上苍保佑秦国来年风调雨顺,国运昌盛。
赵高跟着众臣呼“天佑吾国”,一齐跪伏在地,全程不敢抬头乱看。一到这时,她才能真正体会古人对上苍的信仰和追求。
很快,第二次国礼席卷而来。
甫一入冬,秦王一次朝会后,疾步走出殿外。却因脚下踏空,近侍救护不及,从上百步长阶滚落而下。众人为过去时,秦王吊着半口气,双眼睁得齐大。
不到午间,秦王在被抬回寝殿的途中,彻底没了鼻息。
此时,正是庄襄王三年。
和赵政所知的死亡方式,截然不同。
城内一片低压,群臣穿斩衰裳再次跪伏在咸阳宫内。复者拿秦王的爵弁服,爬到屋脊之上为秦王招魂引路。风声鹤鸣,乌云滚滚,似在为秦王之死哀恸。
秦王在赵高印象里,更像是位渴望亲情,又有些惜命的老人。即使他在政绩上,确实毫无建树,极为平庸。不过一旦和其在私下有了交接,便很难再客观公正的去评论他。
丧礼繁复,整整要持续三日才是正式服丧。占卜落葬那日,城内街道空寂无人,全城只留下众臣连绵不绝的哀泣。
赵高被人.流裹挟,脚上菅草织的鞋子穿着不太舒服,回程时脚底板踩在尖石上,差些戳出血。
待她打算结束后赶紧回去换下鞋子敷药,尉仲避开人过来请她,说太子在章台宫等她。
章台宫地砖冰凉,赵高走进去,一眼没看到人。她出声唤了下,赵政负手走出来。
“太子。”赵高考虑,要不要安慰安慰他,毕竟经历过两次这事。
“怎么这样看我?”赵政面上一切正常,反问她怎表情怪异。
“太子,可还好?”赵高柔声问。
赵政转身,目光幽然一览殿内的物什,“在你的看到的那世中,我君父为何而亡?”
赵高快速想了想,“庄襄王三年,染病而亡。”
“哼,”他轻呼一声,“看来,你我看到的,也不尽相同。”
赵政说完,凝神回身,缓步走向她,“可还记得上次答应我的事?”
赵高点头,“记得,答应太子的事,以后我会做到。”脚底板估计是刺破了,这会能明显察觉到底下的黏腻和shi滑。
“你要记牢。”赵政眼眸深邃,这一瞬间,睥睨万民的傲然威严尽数释放,盯的人心中无比震撼。
“太子也要记得答应我的事。”赵高道。
“自然。”
说完这些,赵高拱手拜别,还没走几步,身后赵政叫住她。
“怎么回事?”
赵高看着身后脚下印出的血痕,抬起脚看了看脚底板。伤口有点深,难怪止不住血。
“尉仲,”赵政唤人进来,“去拿药。”
尉仲看清地上的血迹一怔,立即去寻了药来。赵高就地坐下,和赵政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