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绘将军又去上朝了,依旧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但这次他再也不能置身事外。
还是有人对他出手了。
那老头子本就与梁家有隔阂,因着梁老将军生前纳谏而记恨上了他们,蛰伏数年,到底还是露出了狐狸尾巴。
“殿下,老臣以为,南州蛮夷之地生此异变,当早早应对,让梁将军不日收服为妙。”
太子远远望下来,一副运筹帷幄的深沉模样。梁绘依旧垂着脑袋,拢在袖中的双手攥紧。
大殿之上万籁俱寂,终于,高台之上的男人出了声,威严道:“有理,梁将军首次出战,务必早日收服贼寇。”
梁绘额上竟是不知不觉有了冷汗,待下了朝,不顾所有人目光,匆匆回府。
他当然知道此行艰险,南州之地易受难攻,民风彪悍,反叛军更是残忍嗜血,所过之处片甲不留。
更重要的是,这伙贼人有个恶习。
爱食人rou,尤其是官府之人的,仿佛就是为了挑衅朝廷。
若是如此便要罢了,此次脱离京都,那些与梁家有着恩怨的心黑之人必定蠢蠢欲动,何况梁家某部尚掌握着肃纪大权,这还是皇帝信任梁老将军特授予的。
梁绘仅是个读书人,舞刀弄剑都是三脚猫功夫,这晚便是忧愁地彻夜难眠。
不日,梁绘将军到底带了五千兵马出征,其他的兵士只能外调。
谁都知道,这次他是真完了。
因为不会有人把兵借给他,朝廷上就是这么官官相护,否则如何自保。
骑在高马之上,他那身银甲战意光芒四射,盔甲红缨随风飘荡,眉目间尽是冷清与寂寞。
他看到高台上无人欢送,垂了眼一夹马腹掉了头迎向城门,正欲下令。
“将军,将军,稍等!”尖着嗓子嗓子的小太监举着长木匣小跑过来。
全军人马骤停,看见那木匣被打开,是一方宝剑,秀气雅致。
小太监擦了额角的汗,将剑递上去,道:“殿下身体有恙,无法亲自相送,特差老奴送上这宝剑,恭祝将军凯旋。”
梁绘脸上无多余神情,收了剑挎在腰间,和自己那柄缠到一处,剑鞘相抵。
“出征!”
一声令下,兵马乌泱泱涌出城门,朝南方作乱的蛮夷之地席卷而去。
越往南,流民愈多,涂有饿殍,易子而食。
那些被剥夺了家园的人们看到军队,一个个颤抖着跪下来磕头,央求,仿若见到了神明。
梁绘无暇多管,问了两句赈灾情况,冷着脸去了距离营地最近的县令府上。
县令是个老油子,看到小将军登临府上,眯眼笑着奉承,一句一句问着将军饿不饿,将军渴不渴。
将军冷笑起来,将剑“啪”一声拍到了桌上,朗声道:“饿得很呢,县令大人若是有好酒好菜,倒不妨犒劳一下我那些将士们,到了朝廷,本将该如实说的好。”
县令笑逐颜开,拍着手道:“好!好!好!”
这蠢货,丝毫没懂梁绘挖出来的坑。
于是许多的粮食被送到了营地,梁绘留下了些,剩下的全设成粥铺赈济灾民了,县令大人这才知道自己犯了错,每日过得胆战心惊,与上层打点关系。
于是梁小将军不只背上了老将军生前的锅,还能自己生产锅,负债累累,就差以死明志了。
路程已经走了大半,那夜,全军上下乱了套。
那冷漠寡言,一身正气的小将军不知所踪,只有营帐内的灯还亮着。
副将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坐在营帐内唉声叹气,互相埋怨对方没完成太子的交代,弄丢了小将军。
而梁绘则正在距离营帐几里开外的河流下游荡着。
三脚猫功夫的他被掳走,没过几招便踉跄着倒在了河里,对方生怕他不死,还又捅了几刀,待血流成河,才将他推远,飞身离去。
那人不知道的是,小将军怕死的很,在里面穿了好几套私下提前特制的护身服,还弄了些鸡血在里层,虽然热,但起码这次起了作用。
当他被从河里捞出来时,甚至把捞他的人吓了一跳,待剥掉衣服看到里面的场景,没忍住般笑了起来,无奈道:“胆小鬼将军。”
小将军昏迷了一些时日,醒来后便看到一个高瘦男人正一勺一勺给他喂药,那人见他醒了,便漫不经心地抬起眼皮,“知道醒了?”
他点点头,弯唇笑起来,问:“是你救得我吗?”
“那当然,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怎么,要不要以身相许。”
梁绘没理会,自言自语,“哪有男人给男人以身相许的。”
男人或许听见了,或许没听见,掐了掐他的脸便将衣服撂到他身上,“穿了快走,我要出远门了。”
梁绘:“兄台要去哪里?”
男人瞥他一眼,四平八稳道:“南州,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听闻那里出了叛军,正是吾辈用武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