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知你冷暖,懂你悲欢,有甚好大惊小怪的,你对我的品性不也了如指掌吗?”百里弥音伸直双腿,给户绾腾出更多空间,接着道:“快舒活一下酸胀的双腿吧。”
“你又怎知我腿麻?”户绾依言挪动双腿,轻轻屈展着。百里弥音的体贴如暖阳倾洒,使她在劣境里亦如沐春风。
百里弥音但笑不语。她自小习武体魄强健,在此僵化不动难免双腿酸麻,何况赢弱的户绾。
户绾没等来百里弥音回话,正欲追问,前方适时传来李堂道长的骂咧。循声望去,忽见幽暗的洞xue跳跃着莹莹火光如鬼火般远远飘来,此景分明诡邪,却令户绾欣忭。百里弥音见李堂道长爬近,翻身在户绾上方支起身子,双手撑在户绾身侧,双腿架着洞壁,动作爽利回退至户绾脚后。
“小百里?户丫头?”李堂道长停在分岔口前,估摸着她们就在这条洞xue里,然而火把照不见她们,又没听见她们的声音,试探叫了两声。
“李堂道长,我们在你前面。”户绾回道。他在明她们在暗,此刻李堂道长疲倦的神色清晰映入户绾眼帘。
“太好了,你们爬过来,我们往这里进,得尽快爬出去才行,这里头可憋闷死我了。”李堂道长气声绵响,确实憋得慌。
户绾闻言窸窸窣窣向他爬去,眼光越过李堂道长,只见卫封胆颤心惊不住往身后张望,生怕魍魉再次靠近。户绾停在岔口前,侧头往另一条洞xue望了眼,随口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魍魉太狡猾,学臭小子的叫声引诱我枉进了好几个岔口,来来回回一番折腾,耗时费力。我说昌老道为甚不把你这个不成器的师兄带回烟亭,非得跟在我屁股后边拖我后腿,莫不是成心让他来折磨我的罢。”李堂道长一脸无奈,言罢举着火把率先爬进岔口。卫封紧紧跟着,在岔口与户绾打了个照面,眼神飘忽一声不吭,多半为自己方才的窘态感到难堪,亦为拖累大家而歉疚。
四人依次爬入岔口往另一条洞xue行进,户绾特别留意路经的分岔口,担心魍魉会躲在某个洞xue趁人不备爬出来。李堂道长一直在前方举着火把,魍魉必不会自他前面过来,否则之前他也不至于发现不了。百里弥音警觉,在魍魉学舌时她便有所戒备,以她的身手岂会放任魍魉自她身后冒进。它能跑到卫封顶上,唯一的可能性便是埋伏在侧方洞xue里伺机而动。魍魉当时倒吊着,与卫封几乎背靠着背,他会吓到怛然失色无可厚非。户绾想,若换作自己,百里弥音又不在身边的情况下,只怕也会吓到灵魂出窍。
洞xue逐渐趋上,户绾心头一喜,猜想出口离此大抵不远了,不由提了几分Jing神。
“小百里,你得到我前面来,洞xue在我头顶跟一口井似的直落五丈,上去便是出口。”李堂道长翻身仰面朝天躺着观察上方的洞xue,气喘吁吁道:“这里太窄,我张不开肘使不上力,你轻功好,带上麻绳先出去。”
“你怎知有五丈,能看到上面吗?”卫封一听到出口立马Jing神抖擞起来。
“《百里氏族通志》告诉我这个洞xue高五丈,我不曾想它是笔直往上的,不然一早让小百里开道了。”
“让我来,论攀爬本领,你们谁也不及我。”卫封自告奋勇,遐以挣回点颜面,好让大家知道他并非一无是处,此前只是无处发挥罢。
李堂道长知道卫封常年进山采药,徒手攀爬的能力确实非凡过人,遂将麻绳扔给他,侧起身子紧贴洞壁给他腾出一点容身的位置,叮咛道:“上面就是第二阶雷池阵了,阵内困守着火麒麟,因而闷热难熬,你要尽量减缓呼吸节律,以免灼伤肺腑。”
“火......火麒麟?”卫封正将麻绳挎上身,甫一听到李堂道长的叮嘱竟有些发怵,心里忍不住打退堂鼓。“它不会烧死我吧?”
“除非你进阵。”李堂道长顿了顿,揶揄道:“怎么,怕了?我看还是让小百里先上吧。”
卫封瞟了眼李堂道长,心一横,从他身侧挤了过去,一言不发硬着头皮往上爬。初始还手脚麻利,然而自奠鬼榕上一路爬过来,其间又被魍魉吓破了胆,多爬了许多冤枉路,半途竟觉体力不支,步履维艰。
“小百里,火麒麟不好对付,若不能速战速决,轮不到它烧死我们,呼吸已是个问题,可有想好对策?”
“一如对付九头虺,我会牵制火麒麟。”百里弥音安之若素,就似讨论晚膳般淡然道:“你们绕过去之后切莫逗留,当火速进阶。”
“阿音,你再想想别的办法好吗?李堂道长也说了火麒麟不好对付,何况你还有伤在身。”户绾想到她伤势严重还打算独迎危险,不禁忧心忡忡。
百里弥音翻身躺平,闭着眼睛不再作声,养Jing蓄锐备战火麒麟。户绾知她固执,与她多说无益,支起肘托着腮用乞求的眼神巴巴望着李堂道长,似央他不要听之任之,企望他能有个万全之策。
李堂道长见状,讪讪道:“先上去看看情况再作定夺。”
卫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出去,离开压抑的洞xue不禁身心舒畅,将麻绳放下来时不忘调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