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汝后退一步,给宋淑曼开了门,“我还没洗漱,你进来等吧。”
她随手拿起桌面上的那根木簪子,抬手将长发绾起,宋淑曼跟着进屋,带上了门。
宋淑曼将馄饨放在桌上,周汝洗漱回来,坐在梳妆台前,看宋淑曼一直站在她身后边。
“木讷站着干嘛,又不是头一回进我屋来。”周汝给宋淑曼掀了被子一角,示意她可以坐在床边。
馄饨还热乎着,周汝吃着馄饨,她昨日随口提到的,未料宋淑曼全记得。
“怎么这么早过来,入冬之后天气都冷得很。”周汝转身回头去,拿手碰了碰宋淑曼的手背,“出门也不知道带个暖手的。”
“不知怎的就醒了,看着还早,念着昨天吃的馄饨,也想给你带一份。”
“对了,你吃过了没,要不要再吃一点?”周汝用勺子舀了一颗馄饨,吹了吹,小心递到宋淑曼嘴边。
宋淑曼自然是吃过的,只是这会姐姐放到面前,吃的是与姐姐同一碗的馄饨,用的是与姐姐同一副的碗筷,心里暗暗欢喜。
早餐吃罢,周汝开始梳妆,宋淑曼坐在她身后,从镜子里看周汝描唇画眉。
“姐姐的眉毛画得真好看。”
周汝起身,按着宋淑曼的肩膀坐下,“你坐在这,我替你画一个。”
玻璃镜子摆在面前,宋淑曼朝里看,能见着姐姐认真神情,一笔一笔画着。姐姐画的眉毛细细长长,给宋淑曼也添了几分韵味。
她仰头看着周汝,“你我这是不是也算,举案齐眉了。”
周汝笑着,把手搭在宋淑曼肩上,“于旁人,不许多说话,知不知道?”
在宋淑曼眼里,无论是周汝说话的语调还是她脸上的笑意都似乎在那蜜罐子里泡过,她一笑,就好像是在宋淑曼嘴里塞了一颗糖去,那甜度从舌尖漫延至整个嘴里。
“知道啦。”
“她们没事就爱讲些闲言碎语,传来传去,传得荒唐,我不想你也受那些闲人议论。”
宋淑曼回她:“旁人论我也多的是碎言语,我亦不想把你牵扯进来。”
周汝梳妆整齐,换了出门衣裳,她从衣柜里给宋淑曼拿了个暖手筒递去,“我需得去梨园,你出门注意点,别染了风寒。”
“青梅养胎,黛兰新婚,我是无事可做,可不可以同姐姐一块儿去?”
“我还能拦你不成?”
周汝刚开门,宁书就在门外开始抱怨着,“周汝,你今天怎么这么慢。”
宁书看着宋淑曼一同出来,“优等学生,你怎么也在?”
宋淑曼已然不是学生了,“宁书姐,到底为什么总是叫我优等学生?”
“喊周汝姐姐,喊我宁书姐,怎么听着都不像同一辈分的人,你要问,问你的周汝姐姐去。”
周汝站在一旁笑着,“是你称呼她,我怎么知道为什么?”
“还不是那时候你说的,从良的学生考了优,不就是优等学生吗。”
周汝回头看了眼宋淑曼,又看去宁书,颔首言道:“从西洋回来的,也算优等学生。”
“宁书姐是不是不知道我叫什么?”
“谁能不知道你叫什么啊,宋家大小姐。这左一句宁书姐,右一句宁书姐的,谁是你姐姐?我左右不过二十有三,叫得老了十几岁。”
周汝打断她们的对话,“再不走,可要迟了,今天班主有登台,被他逮到,有你好受的。”
“怕什么,林将军还在呢。”
宋淑曼故意走得慢些,走在两人身后,她伸手偷偷牵住周汝的手掌,周汝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去看,只是指间一转,十字相扣地牵紧来了。
快到梨园,宋淑曼先松开了她的手,“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你先去吧。”
周汝无多做言语,同宁书进了梨园。
宋淑曼回了趟家,再返梨园时左右不见周汝,寻了间空包间坐下,侍应询问宋淑曼需要什么,宋淑曼习惯地回了句:“与往常一样便是。”
侍应方才掀帘,宋淑曼急忙喊住,“等会,你们这儿,谁琵琶弹得最好就喊她来吧。”
宋淑曼以为思虑周全,没料到,进来的不是周汝,倒是一副生面孔。
“你就是这儿琵琶弹得最好的?”
“您听过了便知道。”
纤细手指轮按琴弦,动作密而紧,嘈嘈切切,只是宋淑曼听着,还是觉得周汝弹得最是好听。
周汝进来时,那人正好收了琵琶站起身来,“陶婉,你在这儿。”
陶婉一张脸冷冰冰的样子,“何事?”
“没事。”
陶婉抱着她那琵琶朝宋淑曼讲:“宋小姐,我只弹一曲,进来这位也是会弹琵琶的,您要是还听,请这位就行。”说罢,就离开了。
陶婉的背挺得笔直,像荷花的jing,宋淑曼一路目光送她出去。周汝关了帘子,“躲在这儿听别人弹琵琶?”
宋淑曼回过神来,连忙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