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青眉头一紧,开门进去。
赵逐一头长发被剃去,头上包着绷带靠在床上,正用力喘着气。他们进去,他眼睛都没往这边看一眼。
冯青走过去,冷着声道:“你又发什么神经?”
“不用你管?”他偏着头,说。
冯青火冒三丈,要不是看在他头上有伤,一巴掌就打了过去。
“人家陈沛昨晚守了你一晚上,今天到现在水都没喝一口,你醒了就这样对人家?”她站在床边,满脸气愤。
床上的男人落在被子里的手紧了一下,嘴上却说:“我又没有求着她,是她自己要来的。”
这是人讲的话?冯青几乎是咬着牙道:“你有种再说一遍!”
床上的男人回过头来,不耐烦道:“你有完没完?”
冯青一脸错愕,最后骂了声混蛋,直接离开。
“小青!”老田叫了一声,没拦住人。
“老赵,你干什么,撞坏脑子了?”他又回头对赵逐道。
赵逐咬着牙,不说话。
冯青满腔气愤出门,在医院的偏角看到陈沛从一边的卫生间出来。
她赶紧走上去,问对方:“没事吧?”
陈沛挤出一个疲惫的笑脸:“没事。”
声音却十分沙哑。
冯青安慰她:“他不知道又犯什么混,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陈沛说:“我知道的。我了解他,其实他刚醒来还挺好的,我出去买了点东西回来他就开始不耐烦了,我想他应该是看到了新闻。就那条他靠着我拿资源的新闻。”
“大男子主义。”冯青骂了句。
陈沛却说:“也不是,他就是不想他的乐队受到任何的伤害。”
站在她后面的助理开始打抱不平:“沛姐,你都这样还没事呢,那男人哪里值得你这样?”
陈沛目色一冷,喝了助理一声,对方一脸委屈偏开头。
她又回头,一脸歉意看向冯青。
她的人跟她的歌声一样,温柔清雅。冯青喜欢温柔的人,所以才会为她鸣不平。
冯青说:“你没必要惯着他。”
陈沛笑着摇摇头:“你把我想的太好,要是他真的这些年一直这个样子,我也不可能不要脸粘着他。有件事情,人家都不知道,我那年出国演出,到了国外发现行李箱有个小本子。是他在我走的时候偷偷塞我行李箱的。他给我写了好几首歌,就是我那几首成名曲。要不是他,我也不会有今天。”
“他这人就是表面上凶,其实是个特别心细善良的人。”
这一点冯青自然是知道,不然她们这些人也不可能在乐队待了这么久没有怨言。
她加入旧城人的契机,也是一次个人在酒吧演唱被人为难时得了赵逐相助。
这个人,就是典型的刀子嘴冰块脸,豆腐心。
她不由叹了口气。陈沛见状,反过来安慰她:“放心,不会有事的。我先回公司处理完事情,等明天再过来看看。”
冯青由衷道:“有个你这样的女朋友真是幸福。”
她轻轻一笑,说:“我们还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呢。”
冯青先前在车上听老田的话,以为他们借着这次音乐节复合了,现在听了陈沛的话,不禁诧异。
陈沛注意到她的表情,眼底闪现一丝落寞:“我们什么都没跟对方承诺。”
冯青没来由想到了宋成义。她跟宋成义,也是什么都还没向彼此承诺过。近来宋成义倒是偶尔会跟她有意无意说一些话,但她总是因为那份内敛而刻意躲闪。她想,宋成义私下是否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跟陈沛分别,冯青没有回病房,而是去楼下的花园转了一圈。
又开始下雨了。天气开始入秋,雨水也变成纷纷扬扬的。医院的院子里种着枫树,此时叶子已经开始变红。
路灯下,红色的叶子随着细雨颤抖,像一簇簇小小的火苗。
她从院子里抬头往住院部的楼上看。
恰好看到站在窗边的程淼淼。
程淼淼看到她,冲她挥了挥手,然后又指了指房间,做了个睡眠的手势,意思是赵逐睡着了。
她点点头,转头出门,打算买点吃的给她的队员们。从早上到现在,大家都还滴米未进。
边走,她边拿出手机。
她给宋成义打了个电话。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跟宋成义打电话。
电话几乎被立刻接起,那边传来宋成义略带惊喜的声音:“冯青。”
他接电话竟然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先说喂,冯青想着,问他:“吃晚饭没?”
他说没有,又说立刻去吃。
冯青忙说:“我才不会担心你吃没吃。”
他低声笑着,说:“好。”
秋风缓缓,带着细雨打shi冯青的发丝。她一手将头发别到耳后,仔细听着话筒里他的笑声。他的笑声低低沉沉,像钢琴的低音键被按下,久久不散,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