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从校园广播里传出来,说的却不再是那些努力向上的话,而是:“冯青,我很想你。”
全校师生几乎一瞬间将目光放在冯青身上。冯青吓了一跳。宋成义还在讲台上不停说着这句话,跟魔怔了似的。师生们看冯青的目光也越发诡异,冯青想着逃离,想冲到主席台捂住宋成义的嘴巴,却发现自己仿佛被下了定身咒,站在那里无法动弹。
就在她觉得自己要疯了时,这才从梦中脱离,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抹一把chaoshi的额头,露出一个自我嘲讽的笑。
习惯了捋袖揎拳,偶尔一次阳春白雪,竟然给她整出了噩梦。
天还未亮,她起床喝了杯水,想着继续入睡,结果走廊上传来一阵喧哗。
以为是其他住客,她没有在意,过了一会房门却被砸响,老田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带着焦急:“小青,程淼淼,赶紧起来,老赵出事了!”
程淼淼被砸门声吵醒,一脸迷惑抬头。
冯青心一下就狂跳起来。她快速穿衣服,一边将老田刚才的话重复一遍给程淼淼听。
两个人穿好衣服出门,老田已经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跑。看到她们出来,他哭丧着脸:“救护车刚来将人弄走,我们现在过去。”
一行人坐上车,老田这才将赵逐的事情全盘托出。
大概是半年前,赵逐开始出现耳鸣情况,医生说可能是长期处在噪音情况下引发的听力受损,让他休息,可他为了乐队的事情,不敢有半分松懈。
这几个月,他的耳鸣越来越严重,还时常伴随着头晕。
一个小时前,他起床上卫生间,估计又是因为耳鸣犯了,摔倒在卫生间,头在浴缸上磕破,当场就晕死过去。
听完他的话,程淼淼愤怒出声:“这么严重的情况,老田你就帮他瞒着,你怎么想的?”
老田捂着脑袋,满脸懊恼:“他不准我说,你们也知道他那个性。”
冯青对赵逐非常了解,九头牛都拉不动的人,估计就算老田说了,他们不让他上场,他也会上场。
“你跟他不住在一起?”冯青直觉有问题,要是赵逐真的出事,老田不应该还在这里。
老田后背一紧,好久,闷闷道:“不在,他住在楼下。”
“?”
经纪人分明给他们四个人开的两间房。
老田又说:“是陈沛。昨晚对方来找他,他就出去了。也是她打电话跟我说老赵出事的。”
冯青闻言,眉头一紧,赶紧打开手机。
果不其然,网上已经出现捕风捉影的新闻:歌后半夜酒店会情人,因动作过大,情人被救护车抬走……
这种新闻对于陈沛这种级别的歌手应该不会有影响,冯青想着,关掉手机。
她又问:“他的听力可以恢复吗?”
老田坐在前座,过了好久才僵硬地摇摇脑袋:“医生说是不可逆的,只会越来越差,直到听不见。”
一个乐手听不到声音,无意于要人性命。
冯青跟程淼淼一下全都僵在座位上。
等的士到了,三人赶紧下车。
医院门口已经被记者围了个水泄不通。
有眼尖的记者看到他们,立刻围了过来:“旧城人乐队,听说陈沛私会的是你们乐队的队长赵逐,这是真的吗?”
“昨晚,他们是秘密约会出了问题吗?”
……
三个人一路低着头推着人往前,好久才突围成功,进入医院。
私家医院,门口配备了安保,阻挡了大批的记者。经纪人恰好在楼下,看到他们,便将他们带到急诊。
赵逐在动手术,门口坐了两个人。是陈沛跟她的助理。
陈沛盖着一个渔夫帽,露出半边小脸,尖尖的下巴上悬着泪珠,嘴唇用力咬着。
冯青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她抬头看到冯青,一把抓住冯青的手,眼泪就开始往下掉:“怎么办,他会不会有事?”
她的手又小又冰,却用力到让冯青手指发疼。
冯青看一眼手术室亮着的灯,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嘴上还得安慰她:“放心,不会有事的。”
陈沛摇着脑袋,说:“怪我,我不知道他生着病,要是我不让他出来,他今天也不会出这种事情。”
“沛姐,你别哭了。”陈沛的助理递来卫生纸。
冯青挨着陈沛坐下,一手抱着她的肩膀,说:“他谁也没告诉,我们也不知道,你不要自责。”
陈沛哭声更大:“你说他怎么这么苦呢。老天爷不长眼,没让他过一天好日子。”
年纪轻轻的人,因为过于悲观说发出老妪似的埋怨。
冯青心里堵得慌。她深吸好几口,终究再也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陈沛说的没错,赵逐这辈子太苦了,父母意外离世,自己孤苦无依,为了梦想过着吃了这顿没下顿的日子,现在好不容易眼看着熬到头,却又发生这种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