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双突然开始猛烈抽搐颤抖的腿,陆小满就这么愣在了门口。
她一眼就注意到了裤腰里伸出的那条导尿管和蓄满了淡黄色ye体的尿袋。
男人穿着灰色毛衫,松松垮垮的裤腿大半摊在床上,包裹的那双腿孱弱细瘦得可怕。
不仅仅是双腿的萎缩更加明显,结实健壮的上半身也瘦了不止一圈,单薄的身躯显得从头到脚形销骨立,病骨支离。
常涵死死咬紧牙挨过去这阵痉挛,整个人完全脱力地瘫在床上喘着粗气。
陆小满盯着男人瘦削的脸庞和额前那缕白发,还有眼角眉间细细的皱纹,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这四年究竟受了多少苦。
她欠他的,不止是四年的光Yin。
陆小满走到了床前。
她的心跳跃着,颤抖着,因为她梦中出现了无数次的那个男人,真真实实地存在着。
就在她面前。
“陆小满,你……”走字还没说出口,女人就俯下身紧紧搂住了他的腰。
“我的确要走,不过这次,是和你一起走。”
陆小满抚摸着男人突出的肩胛和嶙峋的脊梁,轻轻地说:
“常涵,带我回西民吧。”
“这一次,我们再也不分开。”
这一次,我们再也不分开。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你。”
常涵刚痉挛过,又发着高烧,知道自己没法挣脱她的怀抱,索性自暴自弃地哼笑了一声:
“你的存在与否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随着一滴尿ye在透明管里滑过,陆小满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锁定在了导尿管上。
“陆小满,我现在已经是个真正的废人了,我随时都会失禁,状态不好的时候连自理都做不到,你如今过来找我,是个完全错误的选择。”
说完这话,常涵猛然发现,直到如今他拒绝她的时候仍然在为她着想。
“正因如此,你才需要我陪在你身边。”
“可是我已经不爱你了。”
“嗯。”女人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地看着男人:
“我不介意重新追你一次。”
“陆小满!”常涵刚想说话,就被激得侧过脸猛烈地咳嗽了一阵:
“你以为我是小孩吗?说几句浑话俏皮话就能哄好?”
“常涵,你恨我吗。”陆小满紧紧盯着男人的眸子。
“我恨你。”
陆小满弯起眼角笑了:
“看吧,你就是小孩,小孩才把恨挂在嘴边。”
陆小满扯着常涵的腿一把将人拉到床边,欺身跨坐了上去。
“说话哄不好,那就补作业。”
常涵见她又要故技重施,气急败坏却只能徒劳挣扎:
“陆小满,四年了,你还是没有一点羞耻心。”
“常涵,你知道弗洛伊德吗。”
陆小满在男人耳边轻轻说:
“弗洛伊德发现了姓的力量,它不但能弥补身体和心灵的差异,而且能产生强大的、通常由于被否认而遭到压抑的情感。”
“所以这是一种科学手段,它能通过潜意识的自暗示抑制住人类用理性强加的防范机制,让你从自我通向本我。”
陆小满咬住了常涵的喉结:
“也就是说,那时候你才能告诉我,你到底还爱不爱我。”
“陆小满,你真的很自私……”
常涵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真的经不起这样折腾了。
“常涵,你和我说过,人要往前看。”陆小满脱着衣服,微微皱眉:
“别让恨蒙蔽双眼,更别让自己烂在回忆和梦里。”
“陆小满……”常涵扭过头咳了几声,断断续续地开口:
“真的不行……我在发烧……”
陆小满正在解扣子的手戛然而止。
“你走吧。”常涵的呼吸急促,显得气息奄奄:
“别再来找我了。”
陆小满从常涵身上下来,重新系上扣子穿好了外套。
门啪地关上了。
当屋子里再次只剩他一个人的时候,常涵崩了许久的神经瞬间溃堤。
她居然就这么走了——
干脆利落得像个毫无感情的陌生人。
所以她一直以来喜欢的,只是他的身体吗。
常涵以为自己已经不在乎了。
可为什么她再一次离开的瞬间,他的心还是怅然若失地空荡了呢。
“张星泽,把你们去洛阳的动车号发我。”
“你觉得他的身体还坐得了动车?”电话那头的音量明明不大,却刺得陆小满耳膜震颤:“我们开车去。”
“你们到了把地点发我。”
陆小满补充了一句:“如果你想让他好的话。”
女人从商场出来,招手示意面前的一辆出租车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