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少女被泥浆糊了半张脸,那污浊的水沿着雪白的脖颈往下滑。她像是变了一个人,收起了在明修尊者面前的明媚笑意,漆黑的瞳孔里冒着森森然的杀意。
孟元和惊恐交加,匕首落下的那一刻差点吓尿。但刀锋只是贴着他的脖子而过,割出了一点血丝。
“再烦我,就杀了你。”
等回了灵寂山,孟元和胸腔里的心脏还是在剧烈跳动,他被吓得不轻。
自那天以后,孟元和不敢再去招惹赵玲了,至少明面上不找她麻烦,他学会了暗中观察。
赵玲去修炼,他偷偷跟着。
赵玲去吃饭,他偷偷跟着。
赵玲去洗澡,他被打了。
但这顿揍没白挨,孟元和总算看明白了,赵玲在师尊面前装成弱小无助的小白花,实际上蛇蝎心肠,下手贼狠。他的命根子都差点被踩断。
孟元和决定了,他要去告发赵玲,他要让师尊看清楚她的真面目。可那赵玲一直黏着师尊,他蹲了两三天,都找不到和师尊单独相处的机会。那就不管了,趁他身上的伤还没消干净,直接当面对质!
“我的确打了他。”
赵玲站在长廊下,在孟元和拉起袖子露出大大小小的淤青后,她低着头承认。
明修尊者正拿着鱼饵往池子里洒,闻言后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神色淡淡地问了句“理由呢。”
赵玲咬了咬嘴唇,脸颊微红:“师、师兄他看……看我洗澡。”
这声师兄喊得孟元和浑身发毛,当初打他的时候她可不是这般羞答答的模样,从水里出来的时候连衣服都没穿好,就骑在了他的身上。
可怜孟元和又羞又惊,毫无反击之力,被赵玲揍得屁滚尿流。
孟元和知道她要反咬一口,于是急急辩解道:“师尊,我是不小心的!我不知道她是去洗澡的,那池子的水冰冷彻骨,谁会去那儿洗澡?她就是故意的,就是想借机打我一顿!”
明修尊者洒鱼饵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向孟元和:“所以你还是看见了?”
“我——”孟元和一噎。对,他看见了,那笼着轻纱的雪白肌肤,还有往下滴着水珠的shi漉漉的青丝。
“师尊。”赵玲拉住明修尊者的袖子,“师兄真的不是故意的,他是想找我问功课,结果我下手没轻没重的。我打完人就跑了,也不知道师兄伤得珍重,我给师兄赔个不是,对不起。”
孟元和简直要气炸了,怎么有她这么会装的女人!
明修尊者把鱼饵全部扔进池子,将掌心的碎屑拍拍干净:“元和,为师看你最近的心思不在修行上,回去抄一百遍静心经,明早交上来。”
“师尊!不是这样的,我——”
孟元和还想说点什么,明修尊者已经转身走了,赵玲跟着他,走了两步后,又回头看孟元和。
她竖起食指,放在红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那略显稚嫩的脸颊上扬起一个狡黠的笑,嘴角的弧度成熟得不像一个十三岁女孩该有的。
孟元和怔住了,嘴里的话全忘了。他摸向自己的胸腔,心脏跳动得跟她用匕首贴着他脖子那刻一样快,几乎要炸裂开。
她简直就是个魔女。
孟元和在连续三天都梦见赵玲后,忍不住愤愤地想。他努力过,挣扎过,但就是无法遏制自己的视线,似乎每一分每一秒都忍不住去寻找她。
然后他放弃了。
他放任自己对她好,给她送吃的,帮她完成功课,逗她笑,陪她玩。他沉溺其间,春去秋来,一晃就过去了五年。
十八岁的赵玲下山历练归来,她长大了,变高了,那倾国倾城的回眸一下子就晃了孟元和的眼。
孟元和像是在混混沌沌的梦中,被咣当一下砸醒。他终于发现,他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她。
那一年,孟元和二十不到,仍是少年心性。他压不住炙热的爱意,在一个月色甚明的夜晚,颤着声将自己满腔的情愫倾倒而出。
赵玲的眼中并没有出现意外之色,仿佛料到了这件事一样,但她稍稍有些困恼,蹙眉看了孟元和一眼,似乎在责怪他将此事摊开了讲。
“师兄,我也不和你多费口舌了,就直接跟你说了吧。”赵玲说,“我不喜欢你,我有喜欢的人。”
孟元和怔住了,在他的印象里,赵玲是个独来独往的性子,鲜少与其他各峰的弟子有往来,怎么会已经心有所属了呢。
“……是谁?”
赵玲给出了一个令孟元和震惊的回答。
“我喜欢师尊。”
五个字,落在孟元和耳朵里如同惊雷,但赵玲坦坦荡荡,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是如此的惊世骇俗。她的嘴角还弯起略显得意的弧度:“你连师尊的万分之一的比不上,就死了这条心吧。”
孟元和拉住了她,他的脸色惨白:“这件事……你有没有跟其他人说过?”
赵玲不耐烦地皱眉:“没有。”
“你……”孟元和舔了舔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