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乔捻了截袖口给他擦汗, 视线瞥到了那只绑着纱布的左手,正无力地垂在身侧,像抽筋一样偶尔剧烈颤动两下。
【他手上的伤经久不愈, 发作起来疼痛难忍。】
明璇洋洋得意的声音回响在脑海里。
难道是……
沈乔连忙抓住赵沉临的左手:“主子, 冒犯了。”她顺着手腕摸索,找到纱布的结端, 是个死结,很难解开。但她又不敢太用力,只能用指甲一点点去抠。
赵沉临的喘息越来越剧烈,夹杂着几声痛苦的闷声。沈乔咬着下唇,手莫名其妙地发抖, 仿佛是在拆一颗即将爆炸的炸弹。
不要怕,陈年旧伤了,应该没有血,最难以接受的也不过是大片烧伤……
啊,松了。
沈乔揉了揉发酸的指甲盖,深吸了一口气,从手腕处开始,缓缓解开纱布。
一圈,两圈……
她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像是在揭开被他深藏的秘密一样。
那只手忽地动了,倏地收了回去。
沈乔抬眼,目光撞上赵沉临苍白又汗津津的脸,他的瞳孔明明是浅色的,此刻却黑得可怕。
“主子,你是不是手痛?”沈乔问得小心翼翼。
赵沉临还是没搭话,他敛了眼神,撑着桌子站起,脚步趔趄,眼看就要往边上柜子撞去。沈乔冲上前扶住:“你需要什么跟我说,我帮你拿。”
赵沉临斜斜地瞥了她一眼,嘴里吐出极冷的一个字:“滚。”随即又晃着不稳的步伐,扶墙向外走去。
论滚的速度,没人比得上沈乔,但她今天,还偏不想滚了。
她追了过去:“主子,你现在的状态很糟糕,能不能不要乱动?需要药的话,我可以帮你取——”
“砰。”
随着一声巨响,沈乔后背一疼,再睁眼时,发现自己被赵沉临抡在了墙上。
赵沉临的手按在沈乔的肩膀处,大拇指抵住她瘦削的一截锁骨,一阵剧痛传来,骨头在战栗,发出破碎前的悲鸣。
沈乔还没来得及喊疼,赵沉临的手又移向她的脖子,一把握住那纤细又柔软的命门。
“……”这回沈乔彻底没声了,她吓得甚至连呼吸都停了一瞬。
原著中,赵沉临掐死沈娇娇是因为什么来着?
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可能就是一句话,一个动作,让他突然起了杀心而已……
赵沉临的呼吸声靠得很近,就响在耳畔。他的头缓缓垂下,靠在她的肩上,急促又疲惫地喘息着,像一只濒临死亡的野兽,那尖锐的利齿就悬在她脆弱的动脉边。
沈乔的后背全是冷汗,掐着她脖子的手根本没用力,只是虚虚地搭在上面,但恐惧还是像飓风一样席卷过她的大脑。他的手指只要再收紧一点点,她就不能呼吸,再用力点,她就会断了脖子。
人在极度害怕的情况下,是不知道时间流逝与否的,或许只是一瞬,又或许过了很久很久,赵沉临撑着墙站直,与沈乔拉开了距离。
他的脚步虚浮破碎,转身离去,跌跌撞撞的身形就消散在虚无的夜色中。
沈乔靠着墙,身子一点点滑下。她是真的站不住了,腿早就吓软了,冷汗浸shi了衣服。
半晌后,她像是终于回过神,抬手摸向脖子,指尖碰到了左侧锁骨,登时疼得龇牙咧嘴。
艹,不会断了吧。
真是疯子。
她骂骂咧咧地起身,站起来时头晕目眩,身形一晃,就勾倒了一方小案。
桌案倒地,抽屉大开,有什么东西咕噜咕噜滚了出来。
是纱布,一卷接着一卷,散落在地上。沈乔捡起一个闻了闻,熟悉的药草香沁入鼻间。
难不成……
她数了数抽屉里和掉出来的纱布的数量,总共十七个,刚好是她这一个多月以来送的。
十七个……
也就是说,赵沉临一个也没用。
沈乔捏紧纱布,有点气,又觉得自己有点可笑。
-
已经两天没见到赵沉临了。
这两日,沈乔待在自个的小木屋里,白日里来回踱步,无心修行,黑夜里辗转反侧——满脑子都在考虑赵沉临的事。
被他抓过脖子后,沈乔有点后怕,不敢主动去找人。她想着,等赵沉临手不疼了,人舒坦了,应该就会来找自己,晃着慵懒又自若的步伐,恢复一如既往的强大。
可她等啊等,眼看第三天的日头都落下了,赵沉临还是没有出现,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她看了眼桌子上放着的一卷新纱布。
三天了,该送新的了。
但是送了也白送啊,人家根本就不用她送的。
沈乔越想越烦躁,趴在桌子上止不住叹气。
放在一旁的传信玉简突然亮了一下,几行小字浮现——【小沈,快来,我帮你拿了块通行证。】
看到“通行证”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