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言楚埋怨地瞪着柳持安:“我爹毁了我娘前半生,巴叔您当年的举措不亚于在我娘心口上又插了一刀。”
柳持安心如死灰,怅然望着盛言楚,歉意地开口:“我答应你娘说不要子嗣,这话真不是骗她,我…我后来…”
烦躁地撸了把头发,柳持安用手捶地,忍不住替自己辩解道:“后来变卦是因为西北的族人找上了我,我以巴柳子的身份在静绥苟活了十年,当时族中无人,迫切得要我回去,我岂能拒绝?我想着到时候带你娘一道回西北,可长老们给出的条件是让你娘为我生个孩子。”
顿了下,柳持安双目赤红地看着盛言楚,哽咽道:“你娘身子不好,我自是不敢让她冒险,所以我就…”
“所以您就提出生庶子?”
柳持安羞愧的无地自容,缓缓点头。
“我的真实身份没过明路,我不能跟您娘说,唯恐惹来杀身之祸。你娘当年气得不轻吧?我对不住她…”
“别说了。”
盛言楚冷冷打断柳持安,横眼道:“说再说也回不到过去,以后的事再提只会徒增忧伤。”
说完,盛言楚就开始拆换衣裳和发饰。
柳持安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慌,拽着盛言楚的手不放:“楚哥儿,你娘她是不是烦了我?觉得我像蚂蟥一样甩都甩不掉?还是——”
“柳持安!”盛言楚甩袖一声爆呵。
柳持安没有闹腾,而是手足无措的顿在那,苦巴巴地看着盛言楚将西北的辊袍一件一件脱下来。
换好来时的衣裳,盛言楚喊阿虎下山,临走前,盛言楚忽冲身后的尾巴道:“柳持安,您行行好吧,我娘她是女人!她快四十了,她还有几个十年的日子过?”
“您若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不爱就彻彻底底的退出她的世界不好吗?总纠缠不清,有意思吗?我娘不烦,我都烦了!”
柳持安脚步一滞,顿在原地久久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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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家。”
周密没有走远,从山上下来后就一直踹着手蹲在山脚等盛言楚。
在柳持安那听说了周密对他娘的心思后,盛言楚再看周密时,不由多了一番审视。
“怎、怎么了?”周密浑身不自在,努力的维持着笑容:“是不是柳兄跟你说了什么?”
盛言楚轻咳一声:“没。”
周密不说的事,他当然不会自作主张的去拆穿,省得两人都尴尬,到时候影响铺子的生意。
周密如释重负,他挑衅柳持安时是挺爽,但面对比他小了二十多岁的盛言楚,他委实不敢将自己的小心思暴露在人前。
顺手将捂暖的大氅披到盛言楚肩上,周密随口道:“东家在这还要呆几天?”
盛言楚说他在考虑,周密道:“我从伽梨江过来时,好多船都没开了,想来是玉山这边的盐雪水爆发冲垮了江堤,咱们返京,应该只能走陆路。”
走陆路要慢很多,就意味着盛言楚得提前出发。
“既如此,我明日跟赫连长老辞行。”
周密凝神一思,笑笑:“东家跟柳兄没谈拢?”
盛言楚剜了周密一眼,幽幽道:“周掌柜将我娘都搬了出来,我焉能不听?”
周密微微一哂,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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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盛言楚去赫连长老那说了辞行回京的事,不成想他大清早过去时柳持安也在。
赫连长老才安慰了天还没亮就跑来的柳持安,自是清楚昨夜两人在山上的争吵。
闹到这步田地,想让柳持安和盛言楚一道上京怕是不可能了。
在赫连长老心里,柳持安能跟程春娘共与伉俪当然是好事,毕竟柳持安寡了好些年了,是该有个知心人陪着。
若是普通女人,不能成也不防事,大不了重新找一个,但程春娘是盛言楚的亲娘。
这几日,赫连长老已经摸清盛言楚的底细,才二十啷当岁就做了五品官,前程不可估量,又是幼年就跟在新帝身边的人,若持安能娶到此人的娘,西北和中州朝廷日后说起话来岂不方便的多?
所以听到盛言楚急急的要回京,赫连族长捻须笑得慈爱:“再过两日就是我部一年一度的浴斋节,盛大人不如多呆两天可好?”
盛言楚微微而笑,刚要婉拒,就听柳持安道:“前些天忙得化雪,我都没机会带你好好的逛一逛西北的风光,你出一次京不容易,多呆两天吧,我也好叫底下的人备好你回京的马车。”
赫连长老点头:“对对对,盛大人无须担心路上走得慢,持安掌管的马群威猛,日行千里不在话下,准能送您早日归京。”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盛言楚只好应下。
周密得知盛言楚要留在西北过浴斋节后,心里堵得慌,冥冥中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离自己而去,为了弄明白缘由,周密也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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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去玉山深谷的当天,西北老百姓不约而同地褪下亮眼的衣裳,男儿郎们纷纷在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