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言楚自告奋勇地接过烤rou:“等着啊,我去帮你重新烤一下。”
“走走走,赶紧走。”拿起周密没吃完的烤rou时,盛言楚不忘将听八卦听得起劲的阿虎扯走。
他不是傻子,周密肯定有话想单独跟柳持安说。
让他们说去吧,他实在不想在那待下去了,太渗人了。
盛言楚一走,几乎是同一时间,柳持安脸上挂着的笑容倏而一下消失,周密不遑多让。
瞥了眼蹲在火堆旁的盛言楚,周密漠然道:“早前就听说老夫人遇到了一个负心薄幸的男人,原来就是你。”
柳持安箕踞而坐,傲视着对方:“你从哪听来的混账话,我从未做过对不起春娘的事,反倒是你,借着盘账的由头窥伺她,你可别说你对春娘无感!”
周密不语。
柳持安目光如刀,正一片片凌迟着周密,抬着下巴,柳持安自嘲一笑:“我与春娘有缘无分,但我敢说我对她有情,此事天地可证,你敢吗?”
“你连对楚哥儿坦诚的心都没有,一口一个东家,还老夫人,哼,春娘和楚哥儿知道他们善待的周掌柜心怀鬼胎吗?!”
周密眼神闪躲起来,他若跟柳持安在言语上针锋相对,柳持安未必说得过他,但有一点柳持安戳到来了他的心肺上。
他不敢让盛言楚知道他对他娘的心思,更不敢对那个热情帮他牵红线的女人表露。
不是没勇气,而是地位悬殊导致他越来越自卑。
东家才二十来岁就已经上任从五品的太府寺少卿,而他觊觎的人也已经是五品宜人,他一个小小的商人怎敢、怎敢唐突。
不过……
他再怎么不济,也好过眼前这位。
勾着程春娘伤心了好几回,却迟迟不给人家一个答复,好不容易等程春娘心湖静了下来,这人又开始挑拨,这般不负责,哪来的脸趾高气扬地说他的不是?
想到这,周密痛快一笑,起身走近柳持安。
“柳兄不想知道我在京城谁给我点过茶吗?不怕告诉你,当初老夫人初学点茶时,做好的茶九成都进了我的肚子!”
惹起柳持安满腔的怒火后,周密全身而退,冷着脸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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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掌柜呢?”盛言楚举着两串烤rou四下张望。
“走了。”柳持安没好气地答。
“走了?”盛言楚眼中浮起担忧,招招手:“阿虎,你跟过去看看,别叫周掌柜路上出事。”
柳持安深吸气:“楚哥儿你就这么关心他,莫不是想让他当你的——”
鼓起腮帮子,柳持安心烦气乱地背过身去。
盛言楚楞了下,怔怔看着柳持安,反问道:“当什么?”
不会是他想得那个吧?周密?不可能吧。
“还能是什么?”
柳持安神色木然,极为伤感地说:“如今我就是个外人,你娘想嫁给谁都可以,左右我说不上话…”
顿了顿,柳持安磨着牙齿道:“我与春娘走到今天这一步,我承认是我自己作怪,春娘若跟别的男人好上,我只怨我自己没抓住机会,但这人断断不能是刚才那个男人!”
“为何不可?”
盛言楚负手而立:“周掌柜早年丧妻,前两年听了我娘的劝,才开始寻摸妇人做续弦,他若对我娘有意,大可和我娘说,倘若我娘对周掌柜也心动,他们二人和府并做一家未尝不可?”
说到这,盛言楚笑了。
“周掌柜人就在京城,离我家住得又近,他那新婚的儿子儿媳都在我家墨石铺子帮衬,我娘若跟他结为夫妇,我还能日日见到我娘,便是让周家搬过来,以周家人的脾性,大抵也是愿意的。”
“愿意个屁!”
柳持安忍不住爆出口,怒指着周密离去的方向。
“你倒将一切想得全乎,可周密呢?他压根就不敢将他对你娘的心思挑明,和你都不肯表露三分,更何况是春娘!”
盛言楚笑着顶嘴:“巴叔今天替周掌柜说了,那这事我不就知道了吗?”
柳持安:“……”
盛言楚促狭地续道:“周掌柜算是半个文人,心思细腻爱面子,我和他之间是主仆,他自是不敢将他对我娘动念头的事说出来。”
“你还替他说话?”柳持安整个人感觉都不妙了,丧丧开口:“是是是,他爱面子,喜欢一个人都不敢张口,还要你这个做儿子的回头转达给春娘。”
“可以一试。”
“你——”
柳持安气结,心头各种滋味交织起来,他委实没想到盛言楚会偏帮周密。
扯了扯嘴角,柳持安终是半个字都没说,掷下盏子往欢闹的人堆里扎。
“巴叔!”
盛言楚忽提声喊住柳持安。
“还有事?”柳持安敛目低眉,嘴里一阵发苦。
盛言楚直视着柳持安,语调平缓地说:“我刚才那些话并非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