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了一通脾气后,柳持安觉得自己适才有些激动,抿了抿唇,轻咳缓解尴尬的气氛。
“我自是不想中州朝廷乱起来导致民不聊生,但我部受得罪过他们必须给个交代。”
盛言楚头疼:“畸形儿毒药的方子早已被当今圣上一把火烧了,包括解药,与其要说法,不若先解决赫连氏子民身上的残毒。”
“这就省了吧。”
柳持安不屑讥笑:“就算给了解药,赫连氏的人未必肯信任的去吃。”
盛言楚:“……”
“所以巴叔您想如何?”
柳持安左腿拱起,手搭在上边,闻言沉默了会,半晌才道:“赫连氏也有罪,若当年没有和老皇帝沆瀣一气,也许就不会有如今的罪受,还真应了中州朝廷的一句话。”
盛言楚:“?”
柳持安慢悠悠地站起身,短促的冷笑两声:“一报还一报罢了。”
说着人就往外走。
“巴叔。”盛言楚快速下床喊住柳持安,忧心道:“我知道我刚才说得那些话对西北不公,对您也不公,但还是请您替中州百姓着想一二,也替西北各部的子民想想后果。”
“您有怨,赫连氏有怨,这些是事实,谁都无法替老皇帝抹去罪行…您大可让如今的官家补偿您和赫连氏,像慈文公主那般撕破脸,于您,于西北,甚至于中州朝廷都没好处。”
柳持安听到这些话,眼中的Yin戾之气愈发的旺盛,只见他站在门口切齿道:“楚哥儿做官做久了,真真是处处替朝廷着想,可你我好歹相识了多年,你——”
盛言楚大步走过来,截走柳持安的话,平静道:“巴叔这话未免诛心,我就是为了您着想才说这些。往来复仇的人有多少得了好下场?何况如今的西北在中州朝廷面前几乎是不堪一击。”
柳持安脸色Yin沉可怖,但有些话盛言楚还是要说:“现任的官家他也恨老皇帝,但他依旧不能将老皇帝的罪行公之于众!一旦公开,国将不国。”
“慈文公主就是个例子!他们夫妇二人为此丢了荣华富贵隐姓埋名藏匿在深山中一辈子出不来,巴叔您觉得您找中州朝廷报仇能有此等好下场吗?我话撂在这了,绝无可能!以我朝官家的手段,西北敢有异心试试!”
不能怪他将话说得这么难听,且不说西北和中州朝廷两方势力的悬殊,再有,宝乾帝对西北这片属地十分上心,西北但凡有个灾难,宝乾帝都会派人过来援助,比方让他拉着三大官船的海盐来这化雪。
柳持安一愣,旋即酸涩笑开。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依你之言,赫连氏一族就活该断子绝孙?这等国仇我活该咽着不吐?”
“非也。”
盛言楚请柳持安坐下,敛起气息缓缓道:“西北当年遭得难自是要跟官家讨个说法,但不该由你们拿着刀木仓和中州对着干,化干戈为玉帛,您不若跟官家要点别的,也好为西北后代着想。”
“要点别的?”柳持安没听明白,“要、要什么?”
盛言楚眨眨眼,坐到对面道:“要粮啊!”
“粮?”
“对。”
盛言楚点头:“跟我一道来西北的有我家铺子的掌柜,他对西北比较熟,听他说,西北各族一年四季居无定所,秋冬都要迁徙到玉山另一边的草原,或是去嵊余府、奉河郡等地,原因无非是气候还有温饱。”
“气候难改,但吃饭问题好解决,与其去别的府郡高价回收粮食,不若您跟官家要粮种,有了粮,也就不必这么麻烦的搬来搬去。”
每个郡的粮种都由郡守春秋两季下发,都是有定数的,柳持安想要,必须走正规渠道。
“中州皇帝会给吗?”柳持安心动了,想了想,又道:“可要来了我们种哪?”
“种温泉附近!”
“温泉?”柳持安越听越迷糊。
“就是巴叔说得暖泉。”
柳持安长长‘哦’了声:“那地儿的确是个好地。”
盛言楚:“让您放下仇恨这句话我一个外人插不上嘴,也没资格说。但我实在不想看到您为此得罪官家,如今的中州朝廷并不好惹,说句不该说的,前两年收服南域海贼后,官家并没有放松练兵,真要和朝廷打起来,西北落败的可能有九成。”
练兵的事是程以贵和盛言楚说得,宝乾帝野心不比老皇帝少,老皇帝将西北和南域揽在怀中后,宝乾帝想做出政绩,版图势必要往外扩张。
从南域漂洋过海征服异地,亦或是从东边越过各大山脉,总之,宝乾帝加倍练兵无非是为了收服这些地方。
柳持安陷入沉思,良久方抬头看向盛言楚,欣慰有之。
“楚哥儿你果真长大了,你的话我会好好考虑,该替子民争取的我自然不会放过半分,至于不该有的念头,我到时再跟长老们商量吧。”
盛言楚点头,对着柳持安鞠了一躬:“今晚有些话我说得可能有些过分,还望巴叔原谅则个。”
柳持安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