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宗点了点头,欣喜着道,“真好,你还活着。”
“可是你说的那些事,我没有一点印象。”无霜摇摇头,“自我有记忆起,我就在大都街上流浪,十年前,衡阳公来北地和谈时偶遇到我,将我带回南地,我做了他的侍女,活到现在。”
钦宗说道,“你当然不记得我说的这些事情了,你失踪的时候,也才两岁多点,长得瘦瘦小小的,像个才一岁的孩子,现在长这么高了,……真好。”
他忽然又流起泪来。
无霜心中五味繁杂。
她冷冷说道,“我原本在快快乐乐的过日子,我有我喜欢的人,和喜欢我的人,我衣食无忧无病无痛,有钱有房有地,你忽然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钦宗怔怔看着她,“囡囡……”
无霜的语气依旧清冷,“若我真是那个孩子,我不希望记得你,也不想记起那些事情。”
“囡囡啊……”他又哭了起来。
无霜心中很烦躁。
她不耐烦地说道,“我招谁惹谁了?我要有你这样的……”她大吸口气,“你跟我说这些没用,我也不想听。”
她转过身去,背对着钦宗,冷笑着道,“你哭什么呢?你好意思哭么?有多少人因你而死?你可知道?”
“……”
“身为君,护不了臣民何以为君?”
“……”
“身为夫,护不了自己的妻,何以为夫?”
“……”
“身为父,……你护了你的哪个子女?”
她又回头来瞧他,冷冷说道,“你谁也没有护住,你堂堂七尺男儿只会哭!你不配为君,不配为夫,不配为父!”
自她记事起,衡阳公便说,她虽然不知自己的年纪,不知名姓,不知身世,却也未尝不是一件幸福的事。
一个人不记得过去的苦痛,不记得年纪,无任何牵挂,能活得肆意逍遥。
可今天,有人跟她说,她的过去十分的悲惨。
不,那是骗她的,任何人,休要将痛苦强塞给她!
她闭了下眼,跃出窗外,快步离开了这里。
“囡囡啊?”钦宗走到窗子边去看,可哪里还看得见无霜。
无霜早已走远,翻过院墙,离开了。
“我错了。”他喃喃念道,“我真后悔了。”
……
无霜来到大都的第一天,是个快乐且调皮狡猾的小丫头。
第二天,却是一个面无表情,呆坐入定的木头人。
她散着长发,赤着脚,只穿着单薄的晨衣坐在正堂外的台阶上。
目光涣散,望着不知名处。
她从清早起,就这么坐着了,坐了一个来时辰。
仆人们劝说她不动,才慌忙去请了完颜乌禄前来。
北地的四月,还是很寒冷的。
特别是清晨,冷得要穿棉衣。
可她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晨衣,还赤着脚。
即便是个铁石心肠的人,见了她这般样子,也有些于心不忍。
何况是日夜相处了三个来月,悉心照顾了自己起居的人。
完颜乌禄沉着脸道,“你在做什么?大清早的坐在石板地上,冻病了怎么办?快进屋去!”
无霜收回神思,仰头看向完颜乌禄。
她那冻得发青的唇,微微勾起,莞尔一笑,“乌禄,他们请了你半天,你怎么才来?”
她看着他,心中想着一个大胆的决定。
完颜乌禄愣了愣。
她一直喊他乌禄殿下,发起脾气来时会喊完颜乌禄,喊他名字乌禄,这是第一次。
第665章 报答
“我在忙正事,好了,快进屋吧,外头冷。”他催促道。
无霜却伸着手臂,“你抱我进去。”
完颜乌禄窘着脸,沉声说道,“胡闹!自己走进去!”
无霜哼哼着一声,撒娇说道,“我腿坐麻了,走不了路。”
完颜乌禄冷着脸,“等着,我找侍女来扶你进去。”
“你这个木头人!”无霜怒了。
她跳起来扑向完颜乌禄的怀里,双手挂在他的脖子上,“抱我进去。”
完颜乌禄脸都绿了,低喝道,“放手!”
“不放!”
“你……”
无霜得意地翘起唇角,“就不放,有本事打倒我。”
完颜乌禄气得脸色更青了,他要是打得过,他至于低声下气求吗?
他暗暗咬了咬牙,只好将无霜抱进了屋里。
进了屋,他要将她放在地上,给她去找鞋子。
可无霜说什么也不放手,“我鞋子在床边,送我去床那儿。”
“行!”他看了眼怀里的女人,从牙缝里吐了个字来。
该想个什么法子治治她呢?
完颜乌禄将无霜放在床上,正想去找她的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