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儿,你怀中这、这灵物,是?”天帝此刻才注意到在七庚臂弯探头探脑的雪白灵兽,不由得问了出来。
“父君,”七庚没有回答,反而问道:“太仪殿因何被毁?”
天帝神色一凝,一时间看起来像个创业失败的中年男人,十分颓丧,愁苦道:“神君做事,岂会给朕交代,刹那雷霆便到,朕还以为他要造反。”
七庚默然片刻,小脸一片肃然端方,纠正他父亲道:“……父君慎言,神君是上古唯一遗神,并不在您管辖之内。”
“你!”天帝此刻反而有些愤愤然,激动地指着七庚的鼻子骂:“不过送你去瞻祝去了那么几年,如今倒胳膊肘向外拐。这四海八荒,尽是我天族之地,本帝如何管不得了?”
只是摇摇欲坠地发冠让这番话显得没什么底气,祁颜怕七庚觉得不好意思,被她围观到了家庭闹剧,于是悄悄转了个身,把头埋回七庚怀里,小胖爪把耳朵掩的严严实实。
七庚注意到她的动作,摇了摇头,懒得再与他父亲纠缠这个历史遗留问题,又问道:“那父君到现在也不知神君为何发怒吗?”
他在瞻祝几万年,从没听说过神君还有发怒的时候。
想必是这次事情极为恶劣过分,才惹得神君动气。
天帝尴尬至极,眼睛向马车窗外看去,恰巧云霞后面是一处洞府,天帝便挥停马车,让七庚看明白。
“这是——月老洞府?”七庚有些吃惊,装出来的老成差点毁于一旦,“还真是看不出来。”
以前也算红火的洞府,此刻被夷为平地不说,连那些桃花树、府中随处可见的红绸,也都被付之一炬,化为乌有,只剩一片焦黑。
“不错。月老已经被剥了修为,赶下人间界重修六道。”天帝想起来十分膈应,“月老走之前对朕说了此事的因果,数日前,他在瑶池赴宴,误将炽莲长索遗落,灵物择主择到了神君身上,如今取不下来了。他因无法见到神君,一直没敢将此事告诉任何人,这也实在荒唐,神君果然还是知道了。”
七庚想的却不止于此,他低头看了看做鸵鸟状的腓腓,一种可能忽然浮上心头。
难道长索的另一端,是系在了腓腓身上?所以神君才把腓腓带到咲弭境重锻灵体而不是在他的云之渊?
这么说,腓腓能活着已是万幸了。
天帝后来的话倒印证了他心中所想,“朕实在是不明白,月老也说过,这长索另一端只系了个凡人,既是凡人,那解开长索便再简单不过了,神君抬抬手指便能让他魂飞魄散,又何必有这般滔天怒火,毁了一方供奉,又来毁朕的太仪殿?”
“父君想必是动了包庇月老的念头。”七庚皱眉。
这话戳到了天帝的痛处,当即面色更灰暗,懊恼道:“还不是你母后,说月老是她的族人,一定要朕在中间好言几句,替他求个免去下界刑罚的宽宥。”
“父君此去见到师祖,还请虔心认错,别再推搪,亦不可说出让凡人灰飞烟灭这种话。您既是掌管天界的上仙,那任何一个凡人,对您来说,又和儿臣有什么两样呢?”
七庚说完,便下了马车,目送马车奔向瞻祝方向,也不管他父亲听了那番话,在马车内如何又惊又诧,反应过来之后又急又气。
他在云头上站了许久,不知在想些什么。
祁颜等了好久,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于是把爪子小心翼翼地挪开一点,耳朵没了爪子压着,啪嗒弹了起来,扰动了七庚的衣服,他这才低下头,看着怀里伸着懒腰的腓腓。
“你怎么在这儿发呆啊?”祁颜仔细看着七庚脸上的神色,轻声问,“不去找你母后了吗?”
话音未落,就看到小童子的脸直直地冲她来了,软软的像果冻一样的唇轻轻印在她的毛毛上。
又是一种看不见的东西顺着被亲的地方流入体内的感觉,祁颜感觉整个人都轻飘飘,舒适安逸。
“肥子,要不你来修仙吧?”七庚最后说,“反正你也回不去了,总不能一辈子做个凡人。”
“凡人怎么了?”祁颜还处在被渡了修为而不自知的愉悦中,还以为是自己的萌态可掬使得七庚上来rua她的,闻言懒洋洋否定,“凡人还能吃东西,你们这群仙人还辟谷,还不能随便和人谈恋爱,没意思极了。”
七庚一脸认真,“只是刚开始修仙时需要辟谷,之后你想吃也可以,不吃也无妨。”
“至于谈恋爱,你想试试的话,我可以和你谈嘛。那些凡人,长得也不一定有本君好看。”
“你?”祁颜差点没笑出眼泪来,仔细盯着七庚稚嫩的脸庞看了半天,最后很肯定道:“你分明只是个弟弟嘛。”
虽然没想到七庚居然还是天界的大官,是个太子。但是太子也架不住他年纪这么小,人这么矮啊,每次被他抱着的时候,祁颜都生怕自己这么胖,压垮了他小小的身躯。
七庚眉毛一扬,“本君七岁便渡完上神劫,之后便一直保持成神时的模样,懒得变动罢了。”
祁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