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有点吵。祁颜想翻身,却发现身子太沉,浑身都没软绵绵的,没一丝力气。
耳边的声音靠的更近了:“腓腓?是不是又开始难受了?你别着急,你被仙君重新炼过神魂,恢复时是不好受了些。”
祁颜没办法,只好费力地睁开眼,视线里一片模糊,好在也不甚明亮,眼睛适应起来也没那么艰难痛苦。
过了一会儿,祁颜才看清她好像是睡在某个非常宽广的床榻上,四面都垂着浅灰的绣花帘幔,似乎有很多层,外间一片幽黑,可能是在夜里。
她身边铺了一堆软枕丝被,像云絮一样质感轻柔、似有若无,再远一点,靠近帷幔附近,轻纱下透出淡淡的幽光,这样的点点荧光成了分散的光源,是让祁颜眼睛觉得不刺目的主要原因。
“这照明布置还挺会玩——”祁颜小声嘟哝了一句,因为浑身都在痛,像被车碾过一遍一般,她干脆就一动不动维持着平躺的姿势。
“你说什么?本——我没听清,”本来盘腿待在一旁的七庚挪了挪,往祁颜身边坐的近些,俯身侧耳:“饿了吗,想吃什么我去给你找?”
“有点饿,但……不用找包子了……”祁颜觉得眼睛不自觉就有些shi润——反正她这个状态也吃不下。
喵的,刚开始没注意,越来越疼了。“算了,没胃口。”
她睡着的这段时间,那几个不靠谱的仙人还有神君,到底对她这只小腓腓做了什么?
“这是哪儿?”祁颜一边闭上眼,一边转移一点注意力,和七庚聊天,“我怎么在这儿,你怎么也在这儿。”
她说的声音很弱,七庚只好把脑袋凑得更近,这样才听见了祁颜气若游丝的声音。
为了不压到祁颜,七庚俯身的时候双手撑在祁颜的身侧,听清之后七庚道:“这里是天外天的咲弭境,没有昼夜之分,很适合养灵魄灵体。你是被神君送来的,他让我来照看你。”
“……哦,这样啊,”祁颜早有准备自己听不懂七庚的话,因此也没有深究,敷衍完继续问道:“那我为什么要来这里休养啊?”好像她也没干啥吧,就围观了个神君屠蟒,睡着了。
然后就到了这里,还浑身充满了说不清具体位置的痛。
“……”七庚撇了撇嘴,果然这腓腓这么些天一点长进都没有。
明明还是个童子模样的人就很老成地叹了口气,然后重新解释道:“那天广场上许多人看到了吧?詹祝法阵外的黑云看到了吧?那是一种魔,那天你比较……倒霉,或者说,太干净了,然后那玩意儿身上的魔气因为厉害,趁着法阵罡体……就是跟神君身上那层雾一样有保护作用的东西,被撞破了,魔气就沾到了你的灵体上。然后你就生病了,这里适合修养,神君就把你治好了送来。”
祁颜:“……那有没有止痛的或者封闭感觉的药,我还想睡会儿。”
“是不是很痛?”七庚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我还没学到怎么分离魔气和灵体,不过听老朱雀说,那就跟从大腿上生生削块rou一样疼。”
而且灵体上的伤,没有灵丹妙药能直接治好,就只能带到汇聚了天地灵气的地方静养,天外天这里,已经是世上最好的一处灵气泉眼了。
“他知道的真多。”祁颜胡乱回了一句,转走了话题,“我是睡了很久吗?”
七庚看了看榻上紧闭着眼睛的腓腓,想了想,躺下去把祁颜抱进怀里,还轻柔地顺着腓腓身上的长毛。
祁颜居然也没感觉到,只是继续说:“神君把我扔在这里有留下什么话吗,他有没有提我什么时候能回家?”
“没有……不过,”七庚欲言又止,他本无意识地想挠挠头,但是因为抱着腓腓挠不了,干脆出声解释:“帝君说,你别总想着回去——你回不去了。他那天把你放到了阵眼处你待了那么久都没走成,那就是天命所示的结果。”
祁颜一下子忘了疼,睁开眼,转身恼火地问:“那是我自己想回瞻祝的吗?是当时情况紧急林子里妖怪要吃我呐!还好蓝袍子来了——”
提到无景,祁颜又更加忿忿,然而七庚似乎受不了她雪亮的眼睛,与她对视一眼,又偏开头去,轻声道:“神君说,你被无景师兄骗了,那才不是吃人的妖怪,是他用法宝幻化出来唬人的。”
祁颜一下子哽住,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被无景害惨了。
无景这个狗东西和她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啊?害的她有家不能回,还这么痛。
七庚忙着把自己的灵力通过接触送到腓腓身上,专注的很,渐渐也不说话了。
身体里不断涌入暖流,熨帖地安抚着四肢百骸的剧痛,祁颜没一会儿也睡着了。
不知昏天黑地睡了多久,祁颜忽然听到一声高亢的啼鸣,这声音很奇特,分明音色不够清脆,甚至像是含了沙石滚磨那样粗犷野性,听在耳中却百转千回,令人意犹未尽。
祁颜本来骤醒,心头有些烦躁,听到这声音,好像有一片羽毛,在她心上轻轻一扫,将那些走不出的烦闷都驱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