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变态将他安置在一处民宅里,此时空荡荡的,季之鸢走到外面的正门口都没看见有人影,他一瘸一拐地跨出门槛。屁股疼得很,每一步都走得艰难,好在没几步就远远看见骑马过来的裴修越。季之鸢立马站直身子,佯装无事。
裴修越脸上挂着焦急的神色,猛地看见季之鸢站在路边,他立即勒住马,问道:“季之鸢,你昨晚哪里去了?”
“随便找了一间客栈睡了。”季之鸢仰起脸看裴修越,虽然看过无数次,他还是不由再次惊叹于裴修越珠玉般剔透的好容貌,裴修越骑在高头大马上,在阳光下有种熠熠生辉的夺目美感。
裴修越没有多问,递给他一只手,“上马,带你吃饭。”
“好。”季之鸢刚答应,就被拉上马,跨坐在马鞍上,屁股上的伤处更疼了,他下意识倒抽一口气。
裴修越捏紧他的手,问:“怎么了?”
季之鸢将手抽出来,摇摇头说:“没事。”
巧合吗?京城这么大,为什么刚出门就能遇上裴修越?
裴修越的手很凉,无论何时何地,都像是浸泡在冰水中一般,那种温度无论何时何地,季之鸢都不曾忘。
季之鸢目光略微一动,一个念头刚刚成型就被他快速地否决。
裴修越伸出手臂从后面环绕住季之鸢的腰,让他的身子抬起些,靠着自己坐。
裴修越熟悉京城,打马拐过两个路口,就看到一座气势恢宏,高耸挺立的楼,每层楼外都挂着一块匾,最下面一块是“定远楼”。
这座楼来头不小,曾是定远候蓝如玉所建。
蓝如玉是开国大将,传闻中他姿容英武,身披银甲,手执雪枪,一人能当百万兵,几次救高祖于危难时,蓝家气焰因此盛极一时。可惜后来朝中派系倾轧,蓝氏一族不过三世而衰。
定远楼收归朝廷,几经拍卖后流落到商贾手中,最终成为一座酒楼。
季之鸢边喝茶边听裴修越讲故事,总结:“你的意思是,乱世出真英雄,眼下战火又起,只要我们抓住机会,也能成就像蓝如玉一般的霸业。”
裴修越微微一笑:“倒也不是,是定远楼噱头大,菜倒是一般般,价格很贵。”
季之鸢问:“那为什么要来这里吃饭?”
裴修越道:“一方面是因为这是我们出狱后的第一顿饭,需得隆重对待,另一方面。”他停顿片刻,又说:“这顿饭赵大人说他要请。”
季之鸢撇了撇嘴,道:“······下次把主要原因放在前面说。”
赵元明明明是请客的主人家,来的却很慢,季之鸢和裴修越挨着坐在一起聊天。
桌上有一盘荔枝,裴修越一颗一颗的将它们剥开,果rou莹白圆润。
季之鸢刻意忽略裴修越的手,张嘴只接住他投喂的果rou。
过了一会儿,季之鸢想起什么,问道:“你昨天去宫里,打听到什么消息吗?现在北方的战情如何?”
裴修越手上的动作略微一停,道:“有两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季之鸢主动凑过脸去接了一颗荔枝,含混不清地问:“按理说,不是还有一个好消息让我挑吗?”
裴修越道:“没有。”
季之鸢只得挑了挑,“先说不那么坏的一个。”
“咱们的死刑改充军,七日后就要去北秦,与秦军打仗。”
季之鸢呆了一下,愕然问:“那另一个坏消息呢?”
“永翊王确实死了,在天牢里说他没死,是因为我想让你开心一点。”
季之鸢斜他一眼:“那么现在呢,你就不希望我开心了?”
“你不觉得真相更重要?”
“并,不,觉,得。”
赵元明恰在此时敲门进来,脸上挂着歉意的笑容:“实在失礼,刚巧府中有些急事,让裴将军裴夫人久等了。”
季之鸢一愣,回味过赵元明口中改换过的称呼,瞪了一眼裴修越:“什么裴将军?你不是充军吗?”
赵元明接口:“差不多差不多,让咱们文官当将军,可不就是充军吗?”
裴修越从袖子里掏出一块腰牌,上面刻着“镇秦将军”。
季之鸢接过来,噗嗤一声笑出来:“这名字可真够威风的。”
裴修越道:“还有更威风的,我没那好手气。”
季之鸢露出愿闻其详的表情。
裴修越看着赵元明。
赵元明掏出了他的那块腰牌,上面明晃晃的鎏金着“灭秦将军”四个大字。他苦着脸说:“小皇帝特意吩咐人给几个新将军做的,他小小年纪就如此歹毒,跟贾太后一样杀人不用刀。”
裴修越说:“小皇帝才八岁,不懂事。”
赵元明长叹一口气,目光放空:“我已能预见两军列阵时,秦王那边问,‘来将何人’,我方说,‘灭秦将军赵元明’,到那时不懂人事的人可就是我,得先把棺材备好。”
季之鸢拍拍他的肩,说:“这有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