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一最后是跟在马队里的,凤斓知道,于是腿伤了只能窝在马车里的日子他就要把影一唤进来陪他说话。
说话什么的不过是胡诌的借口,影一从小到大都是闷葫芦的性子,在心上人面前又有莫名的羞涩,能盯着凤斓的睡颜过一夜,丝毫不觉得闷烦的,凤斓不过是想找个人作伴,一个人总是无趣,他看话本的时候就要影一给他剥瓜子,敲核桃之类的,皇家影卫就被这么当做处理果子零食的婢子,偏偏影一还觉得有些乐在其中。
然而少年人,喜新厌旧的脾性很难掰过来嘛。
小皇子晚上在歇脚的客栈房间里让谢长安往自己腿根磨破的地方上药,闲来无事就就着暖黄的灯光数着他的睫毛,大将军生得俊秀,是战场上黄沙漫天里的玉面郎君,睫毛低垂的样子让凤斓竟生出了怜惜之情,几次想要像猫咪扑蝴蝶一样去摸对方的眼睫。
谢长安感受到对方的注视似地抬眼看了凤斓一眼,凤斓就像被主人训斥的猫儿,敏感地感觉到主人的情绪,收回了手。
皇家的药不惜药材贵重,见效很快,凤斓的腿根好了之后,就又开始打起骑马的心思。
影一坐在马车里,看着心上人像个小可怜似地倚在窗边,透过雕花的窗子盯着骑在马上的大将军,眼珠子要黏在那匹高头大马上一动不动,心里闷闷的疼。
心里的声音Yin恻恻地说,大将军英武骁勇,面貌也是一等一的好,岂是你这个常年见不得光的人可以比得上的?小皇子身份尊贵,可爱非常,你又怎么配得上他?
尽管这样想,胸腔里还是闷了一坛子苦果一样,连带着捏核桃的手劲都大了不少,剥壳取仁的技术突飞猛进。
凤斓撑起一只手嚼着影一喂进来的核桃仁,似乎对身边人的心事一无所知。
“将军!”凤斓又唤起了人。
他的声音其实男子气不重,长身体的时候嗓音变低过一些,那段时间凤斓的情绪很不好,觉得自己像一只灰扑扑的小麻雀,成天将自己埋在寝宫里,跟他母妃说话时有些刻意地掐着嗓子,在凤渊面前更是羞于开口,随身揣着墨笔,凤渊笑话他像个小哑巴,凤斓于是更不想开口,转头就去了承霄阁,他在沐玄面前倒是放得开,凤渊自觉玩笑开得过分了去承霄阁寻人时,看见的就是少年沙沙地靠着与国师讲话,凤斓自小就和国师相处,小时候也最喜欢在国师的怀抱里听故事,举止亲密一些算不得什么,只是凤渊对于沐玄蓝色眼眸里的情绪再熟悉不过,此刻两人发丝相缠,黑白的发色纠缠在一起,就显得格外碍眼了。
“斓儿与父皇生什么气?分明是斓儿先不和父皇讲话,倒是先发起脾气来,实在是倒打一耙。”凤渊笑着在凤斓脸上戳了戳,“斓儿若是愿意写字,父皇也教你就是了。”
“和国师学也是一样的!”凤斓低头看国师在纸上写的字,“先生说国师的字有风骨,说我学学也好呢。”
“你这么听你先生的话?还想听他夸什么?父皇明日就把他宣进来让他好好夸夸。”凤渊对上这个小儿子脾气就好得出奇,笑yinyin地靠近,伸了两臂出去就想把人抱回来。
凤斓也被逗笑,他对苏湛的印象很好,学问渊博又性情温良,实在不忍心父皇折腾他的老师,况且他不过是耍耍小性子,要是真让他在父皇与国师之间选一个,还是父皇的怀抱更暖和些。
于是他向着凤渊走了几步,抱住凤渊的腰。
“回去罢?”凤渊低头笑着问。
凤斓不作声,还有些不喜欢自己闷闷的嗓音,只默默地点了点头。
那之后随着凤斓身子骨长结实,不再抽条,声音又恢复了清亮,脱去了童稚时的nai气,像抖着羽毛的鹤亮出光洁的白羽,喊起人来却还残存着年幼时惯用的娇气,谁让这一招太好用,凤渊、沐玄、影一、谢长安,谁不是把人宠着长大的。
“皇子想,骑马?”谢长安勒了勒缰绳,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一脸天真相的小皇子。
谢长安觉得自己对凤斓的情绪真是说不清了。
小时的朝夕相对,自己曾经将人家当媳妇儿的冒犯......
谢长安一开始喜欢凤斓,将他当媳妇,后来他知道自己的妻子只能是女子,可再后来,他知晓原来男子之间也可......结成眷侣,儿时冒犯的想法便成了埋在心里的一颗种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冒芽,再见面时的种种,当谢长安的手指拂过凤斓轻颤的大腿根时,薄薄埋起的绮念突然破土而出,竟然开出花来,只是这朵花虽然妖艳得令人迷醉,刺却也嚣张,谢长安想碰却不能,但心里总有个念头,他总有一日要摘到那朵花。
哪怕被刺得指尖滴血,心头绞痛。
与当朝大将军共骑一匹马的感觉,是忐忑的。
凤斓虽然喜爱骑马的肆意感觉,腿根被磨破却也实在疼痛,伤的地方私密,连平日走起路来也被衣料磨得一阵阵火辣辣的疼,他从小到大未吃过什么苦,宫里的人都生怕碰着磕着,因此受点伤就疼得格外明显。
谢长安坐在他身后,手臂自凤斓的腋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