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陈年还是一如往常地准备早餐。他甚至笑地腼腆,勾着嘴角轻吻了对方的额头,那一瞬间叶廷蕴眼神都亮了,直嚷着哥哥真好,又脚步雀跃地出了门。
而他耳廓贴着门板,直到叶廷蕴的脚步消失在楼梯间,他才起身,逃也似地跑了出去,像是多呆一秒这个住处就要把他整个人囫囵吞下。
还没到七点,空气里洒满了凛冽的水汽。平时这个时间陈年会将昨夜晾的衣物从阳台上取下来,校服该熨的熨好,内衣又给他分门别类的叠进抽屉。收拾完这一切后他才会潦草解决自己的早点——叶廷蕴挑出来的干噎蛋黄、不想吃的面包边、碗里凉透的炒饭,或者被捡完桃仁的泡发麦片,再就着半杯尚温的甜腻豆浆。他一向习惯解决叶廷蕴剩下的食物,很好养活,又不挑。直到指针跳到八点,隔了五个街口的市场开门,就匆匆洗干净碗筷,拿着环保袋和钱包出门。
但今天出门太早。经久未修的防盗门吱呀一声关上,陈年才恍然回神,手指攥紧了皮夹,缓缓靠在墙上。
他能去哪儿呢?钱夹里仅剩的六十元现金还是叶廷蕴前天给他的买菜钱。
和叶廷蕴待久了陈年也隐约感觉到是自己一副皮相入了他的眼,所以越临近毕业他越恐慌。叶廷蕴是他理想中的少年,漂亮、优秀、善良、温柔,又惯会撒娇,他贫瘠的知识里根本没有足够的溢美之词去夸赞他。相比之下,自己一个大男人却只会些连家庭主妇都不乐意做的家务,不仅没什么文化还长了一副多余的器官,靠着一个高中生的施舍苟活。
陈年有些难堪,指尖抠着身下长椅上面的沟壑,被磨得发红。他没走多远,就坐在小区里老年活动区的长凳上,周遭只有少许自顾不暇的路人。他不想哭的,只是眼睛一直不争气,一点点委屈就让它兜不住泪水,流得满脸都是咸涩。
那张存了五千块的银行卡被他拿来买日用,自觉能分担叶廷蕴的经济压力,早一年前就花得一分不剩。来时的行李箱又因为叶廷蕴嫌弃占地方扔了。就连他的身份证都被叶廷蕴在寒假时要了去,说是在小网吧用电脑的时候方便一点,后来却再也没见到过。
他什么也没有了。
叶廷蕴会不要他吗?陈年想不通叶廷蕴收留他的理由。他能给的都给他了,实在没什么多余的长处,叶廷蕴还想要什么呢?
思及昨天叶廷蕴表现出的异样,陈年又有些迟疑。
可怜叶廷蕴鸡巴还没捅进去过呢,陈年就怕他怕成了这副摸样。但廷廷平时也就揉揉摁摁,最后不过是肚子酸涩而已——所以,廷廷怎么弄都是可以的吧?
陈年的想法天真到令人嗤笑。叶廷蕴甚至没开口讨要,连表面的恐吓都懒得展现,陈年就轻而易举地交出了身体的支配权。
他骨子里的自卑和怯懦是上瘾者赖以生存的毒药。
那衣冠禽兽唯独偏爱他的无能。
陈年在长椅上呆坐了一会儿,满脑子的胡乱思想。然而这一会儿长到日头高照,阳光晒得他头顶滚烫,他这才恍然站起身,胡乱摸着身上的口袋去寻手机。该给廷廷做午饭了呀。
多可笑。叶廷蕴要是知道陈年所想估计会笑弯了眼。昨天还被人按在马桶上玩腿间的bixue,早上又怕得逃家,没出几小时却想着始作俑者的午饭来了。
直到他站在房门口去摸索钥匙才恍然发现口袋里空无一物。是了,他跑出来的时候满脑子只想着逃,手机和钥匙却还躺在餐桌上。
他没有手表,看不出时间,只觉得没一会儿天就黑透了。老旧的拆迁房里没有过道灯,也没有人家的门缝漏出一丝灯光,伸手不见五指。陈年身上穿的衣服不大保暖,还有些垂坠的线头被洗得发白,初冬的穿堂风冻得他发抖。他抿着唇,愣是抱住膝盖在门前蜷成了一团,胃部饿到痉挛,满脑子都是叶廷蕴什么时候回来。
陈年不记得自己等了多久,久到楼上的喧嚣都归于平静,静谧的楼梯间走上去好几个平日里加班到深夜的住户。几乎每一次走路声响起时他都聚Jing会神地听,下意识地转头去看来人——不对、不对,这不是廷廷的脚步。
可叶廷蕴还是没来...他为什么不回来了呢?廷廷不要他了吗?那他能去哪呢?他、他......
陈年四肢僵硬,额头抵着膝盖,心情在绝望和害怕中忽上忽下,活像个被丢弃的玩具。
“嗒——”
他猛地抬头。一束刺眼的白光照得他睁不开眼,但是脚步是他熟悉的轻重,眼前的那双皮鞋也是他早上才亲手擦拭的款式。
廷廷...回来了?他有些欣喜,差点昏睡在Yin冷和黑暗里。
“年年,”叶廷蕴第一次这么喊他,“好乖啊。”
陈年屈膝坐久了站不起来,只勉强挪动身体跪在地上。他嗓子干得发哑,够不到叶廷蕴的手又只能轻轻拽他的裤管,“叶、叶廷蕴,你回来了......你别不要我,好不好?你别不要我。”
两人像是颠倒了年龄,称呼亲昵而生疏。他的眼角在刺目的光照下渗出生理性的泪水,陈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