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贝贝抱着绝版乐高开心的跑走了。
湛青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说起来,他曾在尹徵调教室里还真的看见过成箱装的乐高积木块,起初还纳闷过这是谁家孩子的玩具,现在早已知道这东西根本就不是什么玩具了。
乐高积木随意拼插,灵活性好,当然可以随心随遇量身定制。
刑房里二十四块跪板跪完,通关奖励……一想那画面,膝盖都觉得快要疼碎了。
湛青看着蹦蹦颠颠消失在大门口的宁贝贝,就顺便也看见一左一右那两尊石头雕刻的獬豸神兽,也不知是不是这俩东西面目太狰狞,以至于让他越看越是觉得不美妙。
其实,不需要宁可提醒,他自己也觉得,这趟回来,就不可能会有什么好事。
还过得什么中秋?!不把他拆卸零碎了,都是好的!
“你来找我又是有什么事?”
尹徵见湛青一副神游物外的样子,便开口问他。
湛青一听,便开始在心中斟酌词句。
切身相关的事情,想来也没必要兜圈子旁敲侧击,何况他家主子也未必喜欢那些弯弯绕绕。
想了想,他索性直接开口问了:“我听宁可说,明晚是中秋家宴,想来问问,我真的也去?”
“当然,你也去。”
“但是……合适吗?”湛青一想到宁冲,就觉得有点暴躁,“难道是需要我跟宁冲或是他家的人道歉?”
他觉得,对着宁冲道歉,他办不到。而且,他也不想。
他看见宁冲,就能想到那天酒店房间里的画面。一想,就觉得一刀扎少了,应该再多补两刀。
尹徵说:“不需要道歉。”
湛青不懂了。他以为,尹徵是要带他去宴会上,认错道歉,也许对方会为难自己,甚至会给他身上也戳个一刀两刀什么的。总之不会轻易了结。若不然的话,尹徵带他来这里,就没有意义了。
但尹徵说得如此轻松,这让他心中疑惑,觉得哪里不对劲。
正这样想着,果然就听见尹徵说:“你的错,道歉解决不了。”
尹徵向来认为,之所以有刑堂这种地方的存在,是因为这世上的许多事,做了就是做了,只有量刑的轻重,并没有道歉的必要。”
湛青心里也清楚,刀已经扎出去,收不回来,正如宁冲的小鸡鸡,伤了就伤了,即便重新接回去,也就是个装饰品,已经不能好好使用了。
但是……
如果,道歉解决不了,那什么才能解决?
尹徵的话似乎只说了一半,但以湛青的通透悟性,自知他的言下之意。
若非此事另有下文,宁家人又岂能让他好好的站在这里。
他在心里随便猜了猜,试探道:“那,你们想把我怎么样?”
站在尹徵面前,湛青发现自己居然从来没有深思过许多事情。
但经过方才宁可的提点,他在脑中过了一遍事情的脉络,瞬间就变得清晰无比。
听说宁冲是他们家那一支的独苗,娇养得很,吃了这么大的亏,传宗接代都成问题,岂会轻易放过罪魁祸首?!
如果说,从前上岛为奴或者还可算是抵罪,但自从那把刀被认出是尹徵的所有物后,上岛为奴在旁人眼中只怕都成了逃避罪责的借口,不能作为抵销惩罚的理由。
所以……湛青稍微猜了那么猜了一猜,就觉得,是先前自己没把问题考虑清楚,想简单了。
上岛为奴如果不能作为惩罚,那余下的,恐怕非死即残。
他是个聪明人,有了这个想法,便看向他主人去求证。
如果带他回来真的是为了惩罚,那身为刑堂掌刑人自然是手里拿着剧本的那一个。
问他,比问任何人都能简单有效。
他看向尹徵,身上本能的散发着充满戒备的气息。虽然这种戒备并不能保护他丝毫。
“跟我来。”尹徵是个废话不多的人,直接带着他也从侧门进刑堂,在里头穿过一道宽阔的长走廊。
那走廊的过道两边,是透明的陈列架,其上摆放着数不清的各种刑具,竹的木的皮的铁的,镣铐枷锁,脊杖烙铁,并且,那些东西都不是新的,也隐隐能看得出其上经年累月被不知多少人的血浸染污浊过的旧痕迹。
这里的东西和翡翠岛上的截然不同,更冰冷血腥。连调教都没有,有的只是刑罚。不带任何与性或情欲有关的暗示。
它诠释的,彻头彻尾只有纯粹的痛。
从东头走到西头,这些陈列品自带的压迫感使得这空间里气氛愈发压抑。
没人能在这个地方面对这些东西的时候依旧谈笑风生。能保持冷静从容的走完这条长走廊,湛青已经觉得自己表现很不错了。
他知道以尹徵的性格,带他来这里,不是没事吓他好玩的。
所以他跟在尹徵身后,始终没有说话。他想要一个答案,而直觉感到,这个答案,已经离他很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