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子在黄昏时醒来。
吸血鬼的旧宅一般采光都很差,这是出于吸血鬼们的需要——他们讨厌阳光。可对人类来说就很很难受了,尽管法师改造了大部分窗子,往往也只有黄昏时候才能有阳光照进来。
橘色的夕照洒在客房里,墙上被吸血鬼前主人贴满了玫瑰花墙纸,勾勒的金边在照射下闪闪发亮。
圣子在一片温柔的光里睁开眼睛,有些迷茫。
法师一直守在他床边,正趴在桌子上翻动自己的笔记,他第一时间意识到了圣子的醒来,微笑着对他点头,“下午好,你醒了?”
鼻尖充斥着草木干净的味道,还有nai油南瓜汤的香气。从五感传来的信号让圣子意识到自己的处境,逐渐从茫然中清醒过来。
他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边站着一个穿着灰色法袍的男人。这可不像教廷的打扮,也不像贵族或者平民。他耗费了一段时间在零散的记忆里搜寻,意识到眼前的人可能来自魔法世界。
法师温和地开口,同他打招呼,“好久不见,小伊,还记得我吗?”
伊丝艾尔歪着脑袋打量了他一下,见他依旧迷茫的样子,法师提醒到,“我是奥兰多,我想你该记得我,我之前……看护过你一阵子”
这终于让圣子回忆起了眼前的人,他的脸上绽放出一个完美的笑容,“啊,是您,法师大人。”
“是的,”奥兰多看得呆了,好一会儿才局促地说。
有时候奥兰多真痛恨自己的不善言辞,他站在床前,开始组织语言,他对他道了早,介绍了身份,然后,然后该说什么?
一旁的圣子饶有兴味地在沉默中等待着,见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熟稔地掀开被子,指尖一拨弄,就将那身睡袍脱了下来。睡袍下是完美无缺的身体,白得耀眼。他拢拢自己的头发,跪在奥兰多脚边,带着软糯柔顺地笑唤他:“主人。”
他看像法师的眼神里荡漾着说不出的柔情,仿佛被那眼神笼罩的人,就是他的全世界。法师发誓没有见过这样的圣子,从前他——他还不这样像一个妖Jing,性欲的妖Jing。他赶忙往后跳了一步,拉开距离把人扶起来,“天啊,你不用这样。”
圣子驯服地顺着他的力道躺回床上,依旧用那双荡漾着柔情的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法师被那眼神看得面红耳赤,撇过脸去,轻咳一声,试图找回从前与他相处的感觉。于是他自然而然地重拾了医生的角色,一板一眼地同自己的病人通报病情,“你身体上没有什么伤口,我也没有探查到十分明显的恶咒。只是……”他迟疑了片刻,“你身上的那些yIn纹……”
“呀,”圣子似乎回忆起来了这件事,“不好意思,教皇陛下命人帮我除掉了,现在应该比当时淡了不少。是罪奴的错,主人您怎么罚都行的。”
法师一阵无言,“我没有说你错了……”
他皱起眉头。与圣子的一番对话对话给了他强烈的违和感,在他的印象里,伊丝艾尔不是这样的。他变了,甚至变得法师有些认不出他。
从前的伊丝艾尔不会这样随意地说出这样轻贱自己的话,也不会这样轻描淡写,柔媚勾人。
这一百年他未曾参与的光Yin如同一把刻刀,把当年的璞玉雕琢成了他不认识的模样。他叹了口气,“你不必道歉。”
“是的,主人。”伊丝艾尔顺从地垂下睫毛,嘴角噙着微微的笑。
“也不必叫我主人,同之前啊一样就好,”他再次纠正到。
“好的,奥兰多大人。”圣子从善如流地改口。
奥兰多松了一口气,尽管这个长长的名字听起来依旧古怪拗口。他在圣子床前踱来踱去,问出了困扰他很久的疑惑,“我记得……呃,不久前,你不是才被……就是……受了伤”
“嗯?”圣子微笑着询问,“您说祈福仪式?”
奥兰多点点头,“可你身上的伤口……”
圣子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依旧迷人地微笑着,“您问这个呀。是这样的,之前被您送回去之后,我的身体就发生了一定的改变。加上陛下替我用圣光疗伤,才能保持干净。”
他说的十分轻松,却让奥兰多回想起了那不大好的回忆,这刺激了他愧疚的神经,让他再一次老成地叹了口气,“那你这里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指的地方是圣子的腹部,那里现在有一条鲜红的线,从胯部一直延伸到上腹。
“这是清洗留下的痕迹,”圣子大大方方地将那伤痕展示给奥兰多看。
“清洗?”
“是的,每次祈福仪式之后,陛下都会命人清洗奴隶的身体。有些污秽埋藏得太深,必须要划开才能洗干净。如果您介意,奴隶可以自己处理。”
法师的脸色白了又白,连连摆手,“不必了。我不介意。”
他的神色里不自觉带上了忧虑和恐惧,划开,是他想象的那个“划开”的意思吗。可圣子说得轻描淡写,似乎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他踌躇一番,没有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