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子没有拒绝法师的晚饭,和他的南瓜汤。
法师努力回想他常年独身的经验,试图把那碗汤做得浓稠又美味。
后来它被端上桌的时候,也确实金灿灿的,看上去很不错的样子。法师替圣子盛了一碗,放在他面前。
骨瓷的勺子被圣子拿在手上,在橙黄的浓汤里搅拌。
“味道怎么样?”法师紧张地问。他或许自己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紧张,因为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那样颤抖,尽管他那点可怜可笑的掩饰被圣子一眼就看穿了。
圣子自然不会去戳穿他,他微笑着又喝一口,“很美味,谢谢您。”
赞美让法师大松了一口气,他放柔了语气“喜欢就多喝些。”
于是圣子真的老老实实喝完了那一整碗汤。
他的表现让法师产生了莫名的自信,至少在他端起碗之前是这样的。
事实上法师的南瓜汤并不怎么样。他放的糖都沉到汤底了,和没有搅拌均匀的南瓜泥在一起。这导致表面的汤寡淡无味,而最靠近碗底的却甜腻得齁人。
法师自己都没有喝完,最后苦着脸倒掉了。
圣子吃完了东西,十分顺从地把碗收拾起来,大有要去洗的架势。
这把法师吓了一跳。理论上来说,圣子现在还是这座城堡的客人——至少第一顿饭不应该由客人来Cao心才是。而且他自己也记不清楚自己的碗槽里还有没有之前用过的餐具。
他赶忙上前去,“不用管他们。”他打了个指响,念了句咒语。水槽里的碗自己动了起来。“看吧。”
尽管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法师也很久没用过这个魔法了。也许他记错了几个音节,餐具有些不听他指挥。
魔法在这上面总是很奇怪。越是生活化的魔法,掌握起来反而越困难。也许就像老师说的,魔法是高空之上的无根之水,但却并没有接触到土地。
等他折腾完出去的时候,圣子正坐在城堡宽大客厅的火炉边上。
法师常年居住在这偌大的城堡里,惯常是很少点灯的。客厅里只有火炉在孤独的燃烧着。火炉边的圣子正托着腮,凝视着熊熊燃烧的火焰。
火焰映射在他沉沉的黑眸里,叫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见他来了,圣子露出一个弧度完美的笑,“您来了。”
法师局促地点头,坐在他对面。
两人其实并没有什么话好说。
沉默了很久,法师听见圣子轻声问道:“这里应该不在圣光庇护里了是么?”
这是一种类似于黑话一样的共识。教廷带来了圣光,被教廷庇护的地方,即是被圣光庇护的地方。而那些没有被圣光照亮的地方——自然是他们这些残渣们苟延残喘的角落。
“是的。”法师点头。
圣子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又不说话了。继续似乎很认真的看着篝火。
他的脸庞Jing致得像玩偶一样,白皙的皮肤上看不见一点不该有的伤痕。他从小就是一个很漂亮的孩子。法师当然记得。他其实没有长变太多,就连他眼角那颗小小黑痣的位置也没有变动过。但不知为何,此时此刻,法师却油然生出一股陌生感。
这还是当年的那个孩子么?他问自己。
可惜等不到他解开自己的疑惑了。城堡沉重的大门被敲得砰砰作响。
看来今夜的城堡还有客人。法师嘟哝了几句,披起衣服前去开门。
在他没有注意到的身后,圣子却一下子坐直了。
他歪头注视着门口,那张美丽的脸上笑容逐渐扩大。
啊,来了。他微笑着这样想。
法师在冬天寒冷的晚上挪开那扇沉重的巨门。门口站着他的同僚,战友,或者伙伴——那只名叫皮克的焰魔。
只可惜焰魔总是带着嘻嘻哈哈笑容的脸上,此刻却一点笑意也没有。
法师被他的严肃吓了一跳,“皮克?怎么了?”
“奥兰多,”焰魔紫色的瞳孔中出现了一条猫一样的黑线,魔物满是利齿的嘴巴朝奥兰多咧开,露出一个可以说得上狰狞的笑,“听说你家里来了一位可爱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