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玉衡又在从渊殿里找到了新的乐趣,每次有侍奴进来送东西,他都要拉着人家给他画肖像。
没想到来求的人越来越多,于是萧启明走后,水榭阁就被他霸占了,门口竟然还排起了队。
“你在做什么呢。”
冬玉衡叼着笔接起了通讯器,半晌才倒开手把笔拿下来“我在画画呀。”
他边说着边描了最后几笔,递给了侍奴,那人感恩戴德的跪下磕头“多谢青君赏赐。”
萧启明在通讯器那头听到了,他挑了挑眉,半晌无奈道“要注意身体。”
短暂的通话结束,冬玉衡托着腮看着窗外发了一会儿呆,揉了揉脑袋,给宋眠发了一条消息“老师这几天睡得好不好,下次手术的日子定了吗?”
他正要放下,就看到宋眠已经回复了:“睡得很好,师兄不用担心。”
冬玉衡的嘴角勾起了,难得的一口把药喝到了底,他清了清苦到沙哑的喉咙,对着外面道“下一个。”
萧启明离开了三日,他回来的时候,冬玉衡刚刚睡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脸上看起来有rou了,比之前形销骨立的模样好上许多。
八年前他们初见,那时候的冬玉衡生的珠圆玉润,生气的时候,脸颊真的会鼓起来。
萧启明想起他那副样子,低着头无声的笑了一声,他把外衣解下,没有换寑衣,直接在他身边躺下了,冬玉衡听到声响,半梦半醒的转过身来,抱住了萧启明。
他闭着眼,睫毛一扫一扫,微微撅了撅嘴,好像是谁在梦里让他委屈了。
萧启明摸了摸他长的过分的睫毛,似是痒了,竟躲开了。
装睡?
萧启明的手指摸到了他的胳肢窝,轻挠了几下,笑声就在他耳边响起。
“别…别挠了。”
冬玉衡睁开眼,往上爬了爬,“吧嗒”一口,亲在了他的嘴角。
“怎么才回来。”
“想我了?”萧启明撑着身子,状似不经意的问。
“嗯,你不在,药更苦了。”
萧启明没接话,他抬手碰了碰眼,低头吻了下去。
他将永远心碎于冬玉衡的柔软,永远沉溺于他的温暖。
他要他走过的路都是金玉为底,要他站在最高的地方,却不必经受风吹雨打,要他娇纵无度,要他欲望满身,要他肆意生长,山河万象要给他,人间烟火也要给他。
“小九,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冬玉衡醒过来,又困了,他的头一点点的往下偏,“好呀……好。”
这晚他睡的很安稳,酣然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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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常不能尽人意。
端倪很容易显露,毕竟冬玉衡也不是什么粗枝大叶的人。
仅试探了两次,就发现了和他对话的人并不是宋眠,谎言总有被拆穿的那一天,不是在今天,就是在明天。
他平静的声音下隐藏着的是崩塌前压抑的安宁。
“阿明,你觉得是谁在冒充我师弟。”
萧启明不言语,想要扶着他坐下。
“这么做没有任何好处,我师弟也不可能不来联系我,除非有人不许,对吗?”
萧启明还是不说话,他打开通讯器,让廖圣手过来。
“萧启明!”冬玉衡推开他,那份悲凄让他站立不住,摇摇欲坠,萧启明镇定自若的态度让他寒意彻骨。
“咳咳…”他突然剧烈的咳了起来,继而胃里也开始翻涌,他强压下恶心,上前抓住他“我求你告诉我,老师是不是不在了。”
萧启明对着那双眼睛,即说不出是,也说不出不是。
他不忍心再欺骗他,可是也不忍心告诉他真相。
他最终只能点了点头,冬玉衡一瞬间就赤红了眼。
苏祁一生无子女,他年轻时夫人早逝,便终身未再娶,他倾囊相授,教冬玉衡为人处世,教他画技传他衣钵。
他总是用一双期待的眼睛看着他,却从不施加给他任何的压力。
“做你想做的吧。”当日入邸前辞行,这是苏祁留给他的话。
这不仅是师长之爱,更是慈父之爱。
冬玉衡亏欠他良多,亏欠他澄湖一派的发扬,亏欠他病榻前的侍奉,亏欠身为弟子的一切,如今又缺席了他的葬礼。
谁为他抬棺,谁为他扶灵,谁为他写挽联,谁在他碑前叩首。
冬玉衡跪倒在了地上,他用手抠着心脏的位置,没有出声,眼泪就已经流满了衣襟。
萧启明把他从地上拉起,让他伏在自己身上,“苏先生走的没什么痛苦,不告诉你是怕你一时承受不住,况且骊都路远,我问过圣手,他说你身体经不起折腾。”
冬玉衡的每一根骨头都失去了力气,他却还是挣扎着站起,离开萧启明的身侧。
无数画面闪过,有刚来萧邸时没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