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袁嘉顺好不容易把墨渚哄得不哭了。可是他一靠近门那儿,墨渚红通通的眼眶就开始掉眼泪,只能留下一晚。墨渚没再对他动手,尽管袁嘉顺能清晰地感受到墨渚身体上的变化,墨渚还是老实乖巧地蜷缩着身子,靠在他怀里。一夜相拥而眠过去,袁嘉顺睁开眼睛时墨渚任然在睡。芙蓉似面柳似眉,卷翘的睫毛在粉红微胀的眼睑上落下一道浅浅的Yin影。灰影就像chao汐涌上沙滩,随着他的呼吸chao涌褪去。
袁嘉顺揉了揉墨渚的额头:“起床了。”
“嗯……”墨渚往袁嘉顺怀里躲,磨蹭着不肯睁眼。他固执地搂住袁嘉顺的脖子,试图用被子把两人裹起来,“不要起来……”
“别赖床。”袁嘉顺无奈地掀开被子,看着迅速缩成一小团的墨渚,无奈道,“我得回去了。”
墨渚半趴在床上,细白如玉的手指抓紧了身下的床单,抿着嘴。他低着头,倔强中带着点委屈巴巴地坚持道:“回去?你要去哪,你家就在这里。”
“我们昨晚讨论过这个了。我们得彼此冷静一下。我得调整自己的心情,毕竟我还没……嗯,还没走出来。然后我才能考虑怎么处理我们的关系。”袁嘉顺坐在床边,捏了捏墨渚的肩膀。他看墨渚一副又要哭了的样子,只好又安慰似的拍了拍,“你也需要时间整理一下,对吗?”
“我不需要……”墨渚执拗地抓住袁嘉顺的手,听到袁嘉顺疼得“嘶”了一声才放松力气,像一个被训的小nai狗一样低眉顺眼地跪坐在床上。
袁嘉顺一边换衣服一边说:“还说不需要时间,你看你现在跟马上都要哭出来一样。”袁嘉顺在墨渚开口反驳前半跪在床边,仰头一只手扶着墨渚的脸蛋,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偶尔也听我说的好吗?”
墨渚低下头,默认了他的说法:“那你要早点回来。”
“嗯,那……”袁嘉顺斟酌了半天,才选了个听上去还行的告别方式,“公司见?”
“……公司见。”墨渚抬起头,露出一双憋得通红的眼睛,亦步亦趋地跟在袁嘉顺身后。他脚步轻,跟到了楼梯口,袁嘉顺才发现不对劲,回头一看就看到墨渚只套了件睡衣,两条大白腿露在外面。
“我Cao,你怎么——哎你怎么不穿鞋!”袁嘉顺吓了一跳,视线不受控制地下移,就发现墨渚赤着脚踩在地板上。他连忙把拖鞋脱了放到墨渚脚前,不由分说地让他把鞋穿上。其实他蹲下的时候就发现家里开着地暖,即使赤脚也无所谓,但反正也做了。一抬头就看到墨渚眼眶红红地咬着嘴唇,泫然欲泣、梨花一直春带雨的模样。不禁有些怔住,“怎、怎么了?”
“没什么。”墨渚擦了擦眼睛,拉起袁嘉顺,跟着他走到门口。直到袁嘉顺一脚上了车,才愀然问道,“你会跟他走吗?”
墨渚没有点名“他”是谁,但袁嘉顺马上就心神领会了。他望着墨渚被木门遮挡了半边的脸,一瞬间脑海里浮现了雪城抱着他,像是不知道如何疼爱好似的亲吻他的样子。袁嘉顺模棱两可地“唔”了一声,转过头不敢再看墨渚。
他躲在铁皮做的载具里,匆匆逃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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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嘉顺把整理好的文件敲在桌面上,厚厚一沓纸发出“咚”的一声巨响。他整个人靠在椅背上伸了一个十分夸张的懒腰。
他复工了一周。这一周里他没见到墨渚,也刻意回避了和雪城见面。雪城有问过他为什么不见面了。袁嘉顺打了一大段道歉以及叙述自己感受的文字后,实在觉得自己说这么多,本质上也不过就是个渣男罢了。于是删掉了那一大段现在想想有些酸腐且自我中心的话。在他回复“对不起,我需要好好想想。”后,雪城也就没再问什么了。
这一周里,他过得十分惬意轻松。他终于找到了自己和狗最大的区别——独居对他来说似乎是一种十分具有魅力的生活方式。下班后可以直接回家,想吃饭了就叫个外卖,或者来了兴致就亲自下厨做点儿家常菜,看着喜欢的节目下饭。洗完澡,要是距离睡觉时间还有一会儿,那就读几页书,或者坐在阳台上吹吹风。
休完长达二十多天的年假后才回到岗位上一周,公司就洋溢起了为过年做准备的喜气。袁嘉顺被分到两包年货,还抽奖抽到一只充电宝——不大不小的奖励,却让他挺开心的。可是一想到快过年了着实让他有些尴尬。大学四年他都在学校,找份工作,又有钱拿又能消磨时间。去年他跟墨渚回老宅过的,墨家的厨师会做一种中西结合的饺子。虽然袁嘉顺完全无法理解这种鹅肝荠菜馅的饺子好吃在哪里,但墨家母子显然非常喜欢。直到袁嘉顺拒绝第十二次再次尝试这种神秘事物,两人才放弃劝说他“入乡随俗”。
今年他琢磨着要不要再去接份活,毕竟钱再多都是不够用的。可是放假第一天,他就闪着腰了。医生让他别长时间坐在椅子上,尝试去四处走走,活动活动筋骨。于是乎他遵从医嘱,放下找活儿接的想法,在北京零下十多度的冰天雪地中逛街。看着满街贴得鲜艳的窗花和舞动的年狮子,他突然很想吃八宝饭。
在很小的时候,家里